尿崩症

吴某,女,40岁。病人自述2010年1月份得病,开始只是月经量减少,月经后期,2010年6月份行月经后,到11月初月经才至。这一年时间来,金华所有的大小医院中西医全部治过。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二院也治过,杭州一些大名中医也治过,一直不见好转,医院的医生说这病没法治,得终身服药。病人后来到了文荣医院治疗(文荣医院住院号:00019765),因为我2009年到2010年在该医院上班过,所以医院介绍来治。

文荣医院MR报告单的影像诊断:垂体柄增粗(5-6MM)。文荣医院彩色超声检查报告:胆囊多发结石;宫腔内节育器位置下移。2010-11-23文荣医院检查血糖13.12,诊断为垂体性尿崩症。医院给以醋酸去氨加压素片治疗。

2010-11-29初诊

时下见口干渴,尿30分钟一次。舌淡暗,苔滑腻,脉沉细数无力。(学生程远洋补上的病人症状:当时病人面色暗黄无华,嘴唇暗淡上面还有厚厚的干裂皮,说话声音低沉无力。)

生石膏50知母20生甘草15干姜20炮附子15生黄芪50炒白术20陈皮15半夏15仙鹤草50乌梅15。1剂。

2010-11-30下雨

口渴大见好转,排尿时间稍延长,为45分钟排尿一次,12小时尿量4500ML,舌苔厚腻(只看到一层厚厚的胎,看不到舌肉),脉如前。

生石膏50知母20炙甘草15干姜20炮附子20生黄芪50炒白术15苍术30厚朴15陈皮15藿香30苏叶30菟丝子50乌梅15。1剂

2010-12-01电话问之,述病人口渴已除,排尿时间是1小时一次。

生石膏30知母15炙甘草10干姜20炮附子15生黄芪50炒白术15炒苍术30藿香30佩兰30厚朴15丹参30菟丝子50覆盘子30乌梅20。4剂。嘱其再在原方加仙鹤草100克。

2010-12-04患者自述一号二号两天因下雨,人感觉体重困乏无力,三号起天气转晴,人体困乏感已除。排尿时间是1小时一次。24小时尿量9000ML,问其喝药,说一剂药煎水一热水瓶。舌淡胖,苔白腻(已能看到舌肉),舌边有齿痕。脉沉细涩,沉取稍数。

生黄芪50炒苍术30茯苓30炙甘草20陈皮15厚朴15干姜20炮附子20菟丝子30覆盘子30乌梅30山萸肉30五味子20天花粉30益母草30。5剂。

2010-12-10患者精神好转,口已不干渴,24小时尿量5000ML,因冬天天气很冷,而见手部冻疮,四肢也冰冷。舌淡胖,边有齿痕,苔薄白稍腻,多津。脉沉细弱而无力。

生黄芪100炒苍术30茯苓30炙甘草20陈皮15厚朴20干姜30炮附子50菟丝子80覆盘子30乌梅30山萸肉50五味子20天花粉30益母草30。10剂。

2010-12-25,患者面色红润起来,精神气色也不错。24小时尿量2000ML,手部冻疮已瘥。舌转红,但还是偏淡,苔薄白,脉像有力起来。但有点涩感。医院血糖检查是8.9。

生黄芪100炒苍术30茯苓30炙甘草20陈皮15厚朴20干姜30炮附子50菟丝子80覆盘子30乌梅30山萸肉50五味子20天花粉30益母草30鸡血藤50。10剂。

2011-1-2日来电话,说月经来了,还能不能吃药,我说“别停,如果有血块的话,把血块排了对身体才能好。”

2011-1-17,患者身体感觉没有什么不适。舌淡红,苔薄,但舌体还是偏胖。脉沉细,重取无力,左关尺偏虚。

生黄芪100炒苍术30茯苓30炙甘草20陈皮15厚朴20干姜30炮附子50菟丝子80覆盘子30乌梅30山萸肉50五味子20天花粉30益母草30鸡血藤50柴胡3升麻3。10剂。

2011-1-29,我从杭州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患者来市区里做血糖检查,结果是7.5。因为快过年了,患者说过年期间不想吃药,我说年过了,可以通过膏方慢调来治疗。



分析:本病是临床上很少见的一个病例。从中医的消渴病来说,上渴和下消一起见,只是人没有见消瘦而已。但我觉得中医的治疗别去太过注重病名,而应从病理实质去着手分析病情和治疗。病人自述2010年1月份得病,开始月经量减少,月经后期(2010年6月份行月经后,到11月初月经才至),其实从这一点来说,就可以知道病人的病位在肾无疑。“肾主生殖”,女性的内生殖发生了病变,可以从肾论治。加上西医“诊断为垂体性尿崩症。”脑为髓海,亦为肾精所主,肾精足了,脑髓才能满,脑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人体的很多功能才能正常化。“肾和膀胱互为表里”,膀胱的气化功能,得有足够的肾气为基础物质,肾气亏虚则膀胱气化不利,膀胱主一身之表,气化不利了水气不能外散而郁在内;肾气亏虚则膀胱不能摄藏尿液而见多尿。口干渴,加上舌淡暗,苔滑腻,可知是肾气亏虚无力蒸腾,津液不能上承而至口渴,不是阴虚的原因;脉沉细数无力可知是下元亏虚。

这病人来治时,我安徽的学生程远洋当时也在金华跟我学习,他也觉得这病例很典型。开始几诊他也在边上,每一诊我都做详细的分析,并做好记录。

人是一个抱阴负阳的整体,阴阳两气要相对的平衡人才能健康。患者虽说所见的以下元亏虚见症为主,但大渴的症状出来,可以知道是下元亏虚阳气浮越于上的病机表现,这时的治疗得清上温下,同时斡旋中焦的气机枢纽,让上中下三焦一气贯穿,三焦气机通利,则上浮之火可以下潜,而下焦之阴气可以上承,让人恢复到一个“抱阴负阳”的生理基础上来。用生白虎汤清上,四逆汤温下,加上生黄芪、炒白术、陈皮、半夏等药来斡旋中焦之气机枢纽;仙鹤草、乌梅以固精气。二诊因为天气下雨的原因,针对于湿冷的天气,所以酌加些苏叶等芳香化湿药以去标。随着病情的好转,上浮这火已退去,治疗的重心则在于中下两焦以固养根本。

中医的核心理论是“气一元论”,所以学习中医必要知道人和大自然的气机运动原理,如果这一核心的理念没的掌握好,治什么病都会困难,套药套方治病,治好几个也是幸运。中医讲的理、法、方、药,理永远是一个临床医生最最要掌握的核心。临床上很多看起来很奇怪的奇症,其实并不见得奇,按中医的核心理念去理解,很多奇症都可以找到答案的。现在西医微观检查上的一些东西,可以明确病位,这一点对于中医上来说也是一种补充。不要去排斥西医,过度的迷信中医,有时也会让人走进一个误区中去,因为中医本来就不完美,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们得正确的去对待。从本病例来说,有明显的肾虚见症,西医诊断的病位是在脑问,从中医上来说,脑和肾的关系非常的紧,所以本人直接从肾论治而获效。

吴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