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入血室

《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叶有热入血室证,除个别字句小异外,与《伤寒论》所载完全相同。是原文如此?还是宋人辑理《金匮》时从《伤寒》抄来?陆渊雷先生有说:“案妇人伤寒,与男子同治,唯妊娠产后及适值经行,有特殊证候者,为妇科所当有事,编次《金匮》者于此出伤寒文三条,意在斯乎?”但柯韵伯、何秀山等学者认为男子亦有此病,其持论依据是有“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这一条。要搞清是非,首先得弄清一个基本概念,即什么是“血室”?诸说不一,综合起来,有:①子宫。因为原文多次提到经水适来、适断,同时本篇还有另条文说“妇人少腹满如敦状,小便微难而 不渴,生后者,此为水与血俱结在血室也”,可为佐证。至于“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条,虽未明言妇人,是因为少阳篇一再提及妇人,所以从略的缘故(张介宾、程式、山田正珍)②冲脉。因冲为血海,诸经之血,朝会于此,而“血室”,顾名思义,即营血停止之所,经脉留会之处。(成无己、方有执)③肝脏。肝藏血,故为血之室。(柯韵伯)持此说者也可能受原文刺期门、小柴胡汤治法的影响。此外还有抹稀泥的一说; 狭义的是指子宫,广义的则总括子宫、肝、冲任脉。(高等医药院校教材《金匮要略讲义》,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3)

我的意见,“血室”应指子宫。但无论从子宫的生理、病理还是原文所载症状看,都应在肯定血室即子宫的基础上,把冲脉、肝、心联系起来,这样,认识就全面了。有人认为不能把“血室”看作一个实质器官,因此不是指病变部位,而是指病变成因,实质上是回避了有争议的问题。以“血室”为子宫,在理论上依据充分,而子宫与其他脏器不可分割,心主血脉,主神明,肝藏血,冲为血海,妇女月经期间患热病,邪热乘虚而入,热入子宫,则心、肝、冲脉亦必受累,故见往来寒热,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或胸胁满如结胸等症状(妇女在月经期间,因机体一系列生理变化的关系,神经较平时敏感,此际患热病,即易于出现上述神经、精神症状),临床所见者多矣。至于男子患熟病,首先,因男女生理异常,“下血”的可能就比女子少得多,谵语昏乱,无非高热神昏而已,但这些症状,无论伤寒温病,古往今来,俱未见哪一个说就是“男子热入血室”者。

可以肯定地说,所谓男子亦有热入血室,是不能成立的。不妨套用曹颖甫先生的话说:山可摧,此议不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