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非气

道非气

主题词:道 气 阴阳 形 质 器

气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气道同一,这是当代中医学界的共识,并被写进了教材。我认为这是一种误释。
老子的道,是世界本原;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道运动的规律,也是事物的普遍规律。道的这两个涵义,是明确的。《易传•系辞上》“一阴一阳之谓道”,阐释道就是阴阳。所以,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是阴阳。道生万物,也就是阴阳生万物。阴阳是两种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基本物质。阴阳的属性,同时也是事物的普遍属性。阴阳规律,同时也是事物的普遍规律。这些,都是阴阳的涵义。由于过去没有认识到阴阳同时是具体的物质,所以,人们阐释“一阴一阳之谓道”,只注意到了规律的涵义。而道作为“天地之始”、“万物之母”的本原意义,在今天的教材中,则为气所取代。在医史研究中,认为是黄老之学将气道同一,把道所具有的世界本原和世界存在的涵义剥离了出来,使道只具有了规律的涵义。
古人以视觉和触觉的感知,将物分为三大类。即气、形、质。《列子•天瑞》“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这段话告诉我们,气、形、质是物质存在形式的三类状态。宇宙中出现这三类状态物质的顺序是气——形——质。形,指形状。也指肉眼能见、能辨其形状的物质。上面这段话中的形,可理解为日、月、星。质,有与虚相对应的“实”的涵义。古人把真实、实在的物自体叫质,也把构成物体的真实的、实在的物质叫质。《列子》说的质,指视触觉皆能够感知的物体——固态、液态物体。上面这段话中的质,可理解为地。质指构成液态和固态物体的真实的物质这一涵义,与今天质的涵义相同,而且有了哲学的意蕴,即:一事物区别于它事物的一种内部规定性,是由事物内部的特殊矛盾规定的。事物的多样性,就是事物之间质的差别的表现。
气,以虚无形为特性。虚,是说它细微,《老子》“抟之不得名曰微”,意为触觉无法感知;无形,是说它肉眼难见或见而不能辨其形,如雾气、岚气、水蒸气,是可见的,但不能辨出它的形状。所以,气的通俗概念,可表述为:以虚无形状态客观存在的一类物质。此外古人还有一个器的概念。器,指既有形,也有体的物体。体,是由质构成的,以触觉能感知的叫体。有形有体的叫器,我们今天叫它固态物体。
古人以视、触感知对物质存在状态进行的分类,随着理性认识的深化,抽象出物质存在形式两类最一般的状态,以“形”的有无为标准,将物分成了两类——气和形。质的词义,也逐渐纯洁,仅具有了构成物体的真实物质这一概念。
所谓气道同一,气就是道的说法,实际上是把以虚无形为类的一切物质与单纯的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基本物质)混淆在一起。道无正邪之分,气有正邪之分,就充分说明道、气的概念是有区别的。因此,我们只能说气中有道,即气中有阴阳,而不能说道(阴阳)就是气。气在《内经》中,实际上是物质存在形式的无形状态类的概念。《内经》的形气转换说,打破了物质存在状态之间不可逾越的界限,但形气转换的内在机制却是阴阳转换。“阳化气,阴成形”,就是对这一机制的说明。
大千世界,以有形状态存在的物质千姿百态,以无形状态存在的物质同样是千姿百态。有形和无形的万物皆是隂阳所化生。在没有显微镜等现代高科技手段和方法认识“无形物质”的古代,中医充分利用哲学研究成果,进行理性思维,将感性具体的“浑沌表象”,经过天才的演绎,省略了严格意义上的思维抽象,上升为“理性具体”(思维具体)。从而能深入到对“无形世界”的探索中去。在《内经》中,就有了气的分类和命名;并论述了八十余种气。这一方面说明了《内经》对“无形物质”的认识成果,另一方面也证明了道非气。
气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在《内经》中并无明确的说法。《内经》说:“清阳为天,浊阴为地”,说明构成天地的原始物质是阴阳。“太虚寥廓,肇基化元”,是说的气这一类物质出现后,奠定了化生万物的始基,但应理解为,有形世界物种的多样性,是由构成它的无形物质的多样性决定的。在中医关于人体内气实质的现代研究中,就有气是核酸、蛋白质,细胞等多种说法。邪气指细菌、病毒等致病微生物更是众所周知。这也证明了气,是物质存在形式最一般状态的一个类。
《老子•二十一章》说:“道之为物•••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从老子对“精”的真实、实在和“信”自古及今客观存在的强调来看,他所谓的精和信的涵义,与今天我们说的物质、信息的涵义相暗合。《易传•系辞上》明确了道是阴阳,以质能代表阴阳在今天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认同。大家知道,信息必须依附于物质和能量,不能孤立存在。因此,老子的道,应该说是以物质、能量、信息三元概括世界的一个哲学名词。
教材上说:“气是物质存在形式最一般的状态”,如果把虚无形特性加上去,以此作为气概念应该是较为准确的。至于气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一说,以及黄老之学将气道同一的说法,则是应该提起讨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