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名幕娄杰乡里考

在群星灿烂的清代绍兴师爷群体中,清末名幕娄杰(1850—1907)堪称一等亮星。据民国《绍兴县志资料第一辑》中其子启衍所撰“行状”称:“往来燕赵吴豫间垂四十年,聘币无虚日,所主督抚藩臬道府凡二十有八人,皆相倚如左右手。”娄杰一生幕务勤谨,力解覃怀匿灾案、汝阳教民案、洛阳哄漕案三起诏狱;“十数年中共筹邻省义振八次凡十二万余金,豫省义振十九次凡十三万余金”,“其他善举凡力所能至者孽孽为之无少倦”。虽已积劳荐擢至知府虚衔,然“大府以殚心民瘼,屡欲特荐于朝”,“力辞终不肯出”。

娄杰与清末名幕娄春藩同为道光三十年(1850)生,一生勤谨,才干卓著,然屡受荐擢而不乐仕进,甘心为幕终身亦与娄春藩同,二人生平、心态足可为绍兴师爷的典型代表而供后人探研。新修《绍兴县志》已将娄杰收入“人物”篇中,一代良幕,完全堪当。但无论《绍兴县志资料第一辑》还是新修的《绍兴县志》,均仅明娄杰为“山阴人,”未指实乡里何处。经笔者进一步考证,知娄杰实为山阴安昌人。有两方面的证据。

证据之一:山阴安昌娄氏第十二世至十六世,谱名用字为“诗书启后人”,原娄氏宗祠楹联有示。证之于取名实际,如族人著名民俗学家娄子匡手书家谱资料:娄子匡谱名后起;其父娄寿颐,谱名启龄;叔父娄亚范,谱名启言;祖父娄同生,谱名书城。在今尚存的民国三十七年安昌娄氏卖屋合同书中,具名者有和房缵书、义房启长、仁房启庚、中房光后、圣房繁后、智房禹后等。至于族人故老中,如书昌、启章、后学等以谱名行者,不胜枚举。可见上述谱名用字的不虚。今据《绍兴县志资料第一辑》中娄杰“行状”和娄诗汉墓志铭(俞樾撰)可知:一、娄杰之父名诗汉,伯父名诗徵,均依“诗”字取名;二、娄杰有无另外的名字不得而知,但其弟名桢、缉书、绶书、瑞书、怀书,有四弟依“书”字取名;三、娄杰之子名启衍,侄名启信、启觐,均依“启”字取名。考娄杰上下三代人之名,正合山阴安昌娄氏十二世至十四世“诗”“书”“启”三代谱名用字,绝无可能巧合,故可证娄杰当出安昌娄氏无疑。

证据之二:安昌娄氏所居有“观察第”。据已故娄书昌老人遗留的回忆资料称,安昌娄氏出两观察(道员):一为死难于太平军之役的福建邵武府知府娄浩,道员衔;一为娄青。而据上述娄杰父子传记资料可知,娄杰的“曾祖讳青,河南漳卫怀兵备道”,姓名、官衔正与书昌老人所遗资料相符,故又可佐证娄杰确出于安昌娄氏一族。

但遍访安昌娄氏族人故老,目前已无人知晓先辈曾作师爷者有娄杰其人。究其原因,是娄杰已无直系后代在安昌。据“行状”,娄杰“以安平公(娄诗汉)宦况清贫,乃治法家言以谋菽水”。从“曾祖讳青河南彰卫怀兵备道”,到“祖讳煜护理直隶永定河道石景山同知”,到“父讳诗汉直隶安平县知县”,家道逐代中落,到娄杰一代,终于因贫从官宦之家走向作幕谋生。然“夙耽清静,虽名重公卿,日处冠盖名利之场,而襟怀冲淡,恒若萧然物外者”。生前“以家累未能归里”,身后又葬于宛平县南冈峋新阡。在先其父娄诗汉积劳卒于署安平知县任上,已葬于宛平县栏河峪之原。昔日游幕与宦况清贫者,往往最终不能叶落归根,留在他乡的子孙后代也就从寄籍于彼到土著于彼,不再回归故里。这实在是许多有操守的绍兴师爷无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