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大黄,国医大师为它正名!

导语: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怨。这句话,不知您有没有听过?或许是人参的光芒太耀眼,以至于它的过错都能被人们心安理得地接受,而太过低调的大黄,默默地为人体健康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很多时候,人们却记不住它的好。大黄,或是因为常见,所以普通平凡,但它真的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不信?看国医大师何任如何看它的!

何任教授在临床上喜用大黄,取效颇多。他常对我们说:大黄是一味难得的好药,应该好好研究。多年来,他对大黄从理论和实践上都作了深入的探索。现综述如下:

大黄是常用药,为蓼科植物掌叶大黄、唐古特大黄或药用大黄(南大黄)的根茎,是多年生高大的草本。

大黄的异名有黄良、火参、肤如、将军、锦纹、川军等。药有生用或炮制用,炮制后称制大黄或熟大黄,亦有炒炭应用的。

大黄性寒味苦,《神农本草经》到下品,其功效为攻积导滞、泻火凉血、行瘀通经。大黄的有效成分为蒽醌衍生物(包括大黄酚、芦荟大黄素、大黄酸、大黄素、大黄素甲醚),此外还含有鞣质(主要为葡萄糖没食子鞣质、游离没食子酸)。药理实验谓大黄:①有泻下作用,其有效成分为蒽醌苷;②抗菌作用;③抗肿瘤作用;④其他作用。

大黄在中医临床应用方面的记载,既多又广。就《伤寒论》而言,各法中用大黄者共16方,列说如下:①用于荡涤实热。常配芒硝,或配枳实、厚朴,如入大承气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大柴胡汤、麻子仁丸、桂枝加大黄汤、柴胡龙牡汤、枳实栀子豉汤加减等方。这些方用治阳明腑实,短气腹满而喘,潮热,手足濈乍难乍易,喘冒不能卧,日晡所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鬼状,昏不识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不言。大黄用于荡涤实邪之各方中,用量在二至四两(麻仁丸用1斤)。②用于泻热逐饮。常配甘遂、芒硝,如入大陷胸汤、丸,治实热结胸,颈强,如柔痉状,膈内痛,胃中空虚,短气烦躁,心中懊恼,心下痛按之石硬,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大黄用于泻热逐饮之陷胸汤,用六两。③用于泻热消痞。配黄连,入大黄黄连泻心汤、附子泻心汤。治热痞,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大黄于此类病,用二两。④用于破血逐瘀。配合桃仁、水蛭、虻虫,入桃仁承气汤,抵当汤、丸,治太阳蓄血、其人如狂。发狂,少腹急结、硬满,小便自利。大黄于破血逐瘀方中,用量在三四两。⑤用于清热利湿退黄。大黄配茵陈等入茵陈蒿汤,用治阳明瘀热发黄,小便不利,渴,身黄。茵陈蒿汤中大黄用二两。

历来医家名著,对大黄之应用多有叙述,尤推崇张仲景《伤寒论》之用大黄,因为它将大黄的各方面功能都用得比较全面。就当时来说,确实没有人能做到这样。《本草思辨录》说:“大黄之为物有定,而用大黄之法无定。不得仲圣之法,则大黄不得尽其才,而负大黄实多……”这说法代表了很多医家的看法。

1对张仲景用大黄之看法

综观张仲景用大黄各法,其用大黄总在于攻坚、利下、清解毒积。他除了重视大黄的用量变化外,还对大黄与他药的配伍苦心探究,如大黄配合厚朴、枳实治胸腹满,大黄配黄连治心下痞,合甘遂、阿胶则治水证与血证,合水蛭、虻虫、桃仁治瘀血,配黄柏、栀子、茵陈治发黄,配甘草治迫急之症,配芒硝治实结之证等等。除《伤寒论》用大黄外,仲景在《金匮要略》中亦有精深之方法,如用大黄甘草汤治便闭呕吐,用大黄甘遂汤治水与血结,用大黄牡丹皮汤治肠痈,用大黄硝石汤治里实、腹满黄疸,用下瘀血汤治干血癥瘕,用大黄蟅虫丸虚劳干血等等。未见有单独用大黄的。单味大黄用治重症肝炎、急性胆囊炎、肾功能衰竭、急性胰腺炎、急性脑血管病、门脉高压大出血、消化道出血等等,效果显然。由此而得到仲景用大黄,除用量和配合他药之外,还悟出另层意思,即大黄作为荡涤蕴热、推陈致新来说是主药,也可以从方的汤名上感觉到,但对陷胸涤热之大陷胸汤来说,大黄用量虽为六两,但未必作为主药。这如何理解呢?成无己说:“陷胸汤,甘遂味苦寒,苦性泻,寒胜热,虽曰泻热,而甘遂又若夫间之遂直达之气,陷胸破结,非直达者不能透,是以甘遂为(君);芒硝味咸寒……是以为(臣);大黄……荡涤邪寇,除去不平,将军之功也。陷胸涤热,是以大黄为(使)。”本方黄、硝二味煎汤,加入一钱匕的甘遂末进服。仿大陷胸汤方义,何老曾治一单纯性肠梗阻的患者,甘遂1.5克研末,用大黄泡水送服,效果快捷。此说明大陷胸汤中为主的是甘遂,从而说明仲景制方之奇。

2大黄入血分、气分之议

李时珍说:“大黄乃足太阳、手足阳明、手足厥阴五经血分之药,而病在五经血分者宜之。若在气分用之,是谓诛伐无过矣。”缪希雍说:“味厚则入血分,血者阴也。”张璐说:“大黄气味俱沉降,纯阴,乃脾、胃、大肠、肝与三焦血分之药。”医家多此种看法,独张锡纯氏则说:“大黄味苦气香,性凉,能入血分,破一切瘀血。为其气香,故兼入气分,少用之亦能调气,治气郁作痛。”张氏之说,较为实际。按气血者,实是有形、无形之分。如热在气分,无形之邪;热在血分,有形之邪。有形之邪当用大黄荡涤,如大陷胸丸以泻胸胃血分之邪,用大黄;而结胸在气分,则用小陷胸汤,痞满在气分,则用半夏泻心汤,俱不用大黄。故有形、无形是辨证关键。若单从气分、血分而言,则易舛误。如温热症化热阶段,发热不恶寒、苔黄,或伏热内发之气分证以中焦阳明为主,既有肺经证象,亦有口渴、便秘或下利等,或中焦湿困,苔腻热壅,若有需要,亦可用大黄。若热病重深之血分证、动风、动血、耗血等所谓血分,方如用大黄,就错误了。何老曾治一晚期肿瘤患者,化疗以后极度虚弱,大便溏,日下,脐腹膨胀,气闭不通,叩之音清空,即用大黄30克研细末,醋调敷病人足心涌泉穴,不久即腹胀缓消,全身舒松。又治一老人,因头晕,口干,胸腹胀满,大便日下,而小便不通,苔薄脉濡者,用清宁丸10克,1次吞服,而小便畅下。何老认为大黄入血分兼入气分之说是对的。

3用大黄注意宜忌

使用大黄应注意宜忌。从大黄的禁忌证而言,表证未罢,血虚气弱,脾胃虚寒,无实热、积滞、瘀结,以及胎前产后,均应不用或慎用。何老早年尝采《温疫论》吴又可专尚大黄方法,治疗湿温化热、血分热毒诸证。如热邪深陷血分,高热、神昏、斑疹、或吐血、便血、衄血、舌色深绛,以及重症麻疹、猩红热、斑疹伤寒、流脑等,以及急性化脓性之感染诸症有实热者,均用生大黄配合清热解毒诸药,效果突出。年前治一精神分裂症发狂患者,大便数日不下,用生大黄18克,研为末,嘱家属分两次用冷开水调服,服后大便解,神情亦安,再用他药调治。又治一妇女,以跌仆后脑落地受伤,出现神不清,二便不通,处方以祛瘀实,用生大黄为主服后便通,症减轻。可见,对大黄“不可畏而不用”。

某哺乳妇,由于大便不畅而自购生大黄泡滚水服,得畅便,但其乳婴也由此而腹泻两天,可见大黄之泻下成分还能进入乳汁之中,引起婴儿腹泻,故对大黄亦“不可忽而轻用”。

【本文选自《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国医大师卷:何任》(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何若苹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