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诚杰,针灸路上精耕六十年,针灸治疗乳腺增生第一人

93岁高龄的郭诚杰教授一直致力于针灸事业的传承发展,这位在中医针灸事业上默默耕耘60余年的老中医,传承着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2014年10月30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的第二届国医大师表彰大会上,陕西中医学院郭诚杰教授,被授予代表我国中医药界最高水平的“国医大师”称号。
针灸攻克乳腺顽疾
“我用针灸治疗乳腺增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郭诚杰说到,“1976年,我在肿瘤科转科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乳房有肿块的就诊女性,在吃了许多药都没啥效果的情况下,非要我这个针灸大夫给她治疗。”
犹豫再三,郭诚杰心想,反正针灸也不会产生副作用,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为这位女病人做了针灸治疗。没成想,几天后病人又来找他了,说感觉针灸效果很好,要求继续治疗。几次针灸后,病人的肿块消失了。
此时,郭诚杰意识到,针灸对这种肿块是有一定疗效的,于是便开始有意积累病案,把针灸和其他药物治疗反复对比实验,记录病人针灸治疗后一年、三年、五年的身体情况。
通过临床观察和深入街道、乡村开展乳腺病普查,他借鉴张仲景调肝以治四脏的思想,创新提出了“肝为枢,疏气机,通血脉,补肝肾,调冲任”的学术思想,由此成为了国内外针刺治疗乳腺增生第一人,其治疗方法也写入了全国高等医药院校教材《针灸学》。
经过60余年不断探索,郭诚杰在针灸治疗疑难杂症方面也取得了突破,他独特的理论和针刺手法治愈了大量中风、面瘫、癔症、失眠、痹症、月经不调等患者,积累了丰富经验,出版和编写了40余篇论文、专著、教材,每周2天的门诊患者络绎不绝,最多时一天就有百人之多。
治学严谨 一丝不苟
说起郭诚杰的认真劲儿,众多弟子都深有感触。传承人张卫华说,郭老在多年习医执业中,非常重视经典著作的学习,他认为业医难,精医更难,难在两端:一是人生短暂,精力有限,而学海无涯,医籍汗牛充栋,要想学通、求精很难。二是要用有限的知识与技能应对千差万别、变化多端的临床疾病难,若欲所成,必先学理论,再习药、方、针法。因此,郭诚杰要求弟子们学理论上至《素问》、《灵枢》,中及《难经》、《伤寒》,再有《千金要方》、《针灸大成》等经典医籍,均应详研精读,重要段落条文还应熟背。他常以《医宗金鉴•凡例》“医者书不熟则理不明,理不明则实不清,临证游移,漫无定见,药证不合,难以奏效”为训诫,勤习常诵。

几十年来,郭诚杰坚持每天看医书、读杂志、阅读《中国中医药报》,尤其在开展乳腺增生病临床研究的初期,坚持每晚看书学习至深夜。正如他自己所说:“学习是件苦差事,当习以为常时便不觉其苦,领悟其道理后反觉乐趣无穷。”
郭诚杰已指导培养针灸人才2000余名,其中有硕士生和师承弟子57名,海外学生100余名,许多人已成为国内外针灸界的著名专家和学科带头人。众多弟子对他严谨的治学作风记忆犹新,也深感严谨学风乃立业之本。
自创养身操强筋壮体
郭诚杰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谁都不相信他已93岁高龄,眼不花、耳不聋是他颇为得意之处。

他说,50多岁时,由于肠胃功能退化,常常便秘,下楼时,也常膝盖疼,感觉自己慢慢出现了老年病的症状,感觉必须想办法通经活络,延缓器官衰老,于是自创了一套一拍三揉(拍胸、摸耳、揉肚、揉髌骨)养生操,如今已伴随他40多年。
郭诚杰用中医理念解释其原理:拍胸实则是拍胸部正中的膻中穴,“膻中者,为气之海”,经常说人拍着胸脯保证,这就是补气、壮气,经常拍打膻中,能起到补气的作用;中医讲耳朵是宗经之所聚,筋脉都在耳,所以常揉耳朵,是全身保健的一个有效方法;揉肚子是为了促进肠胃蠕动,恢复肠胃功能;揉髌骨则能减缓韧带老化,防止髌骨老化。
此外,他根据颈椎病发病率居高不下的现状,创制的“颈椎保健操”已让千余名患者受益。
谈及针灸的发展前景,郭诚杰希望针灸作为马前卒打开中医走向世界的大门后,能继续引领中医文化,担当起中医复兴之大任。

郭老针药结合治疗乳腺病
针药结合,尤其在治疗乳腺病方面,积累了不少丰富的临床经验。
1、辨证施治,治病之本
郭老常说辨证施治是认识疾病和解除病痛的关键,是中医治病的精髓。七十年代他首先提出以辨证分型针治乳腺增生病。将此病辨证分为肝郁、肝火、肝肾阴虚、气血双虚4型。通过对4000余例患者的诊治,其近远期疗效均较满意,近期治愈率达63%,总有效率为97%。在对待乳癌及其他乳腺疑难病,他通过详问病史,仔细检查后,在辨证的基础上,才确定合理的治疗方案,因此每每获效。
例一:张××,女,45岁,工人。右乳头溢液3月,逐渐加重,但无疼痛,伴有月经量少,周期紊乱。1月前经某医院检查确诊为“乳腺导管内瘤”,准备手术,因见病友术后的痛苦状态,而拒绝手术自动出院,前来求治。检:神清体健,神情颓丧,悲伤不止,心烦,难以入睡,舌质不红活,苔略黄,脉弦,双乳对称,乳头乳晕皮色无异常,右乳头有清晰粉红色溢液,量多,挤压时溢液呈喷射状,但未触及肿块,据证为乳衄。此病虽为乳腺癌之一,但经辨证系因情志不畅,肝气郁结,郁久化火肝木乘脾,脾失统血,血热妄行,上走乳络而出。治拟疏肝理气,健脾统血。
针刺:(1)屋翳(双)、乳根(双)、合谷(双)、足三里(双),均用泻法;(2)肝俞(双)泻法,膈俞(双)和脾俞(双)用补法。均加用电针,泻法电量略大,补法电量宜小,以上两组穴交替使用,每日1次,经10次针治后,右乳溢液量未减,但颜色变浅,质较清晰。再针10次,溢液减少,挤压时方见溢出,无喷射状,液呈清亮色,故再继续针治,为加快巩固疗效,又配服丹栀逍遥散加减,每日1剂。如此经过3个疗程的针治,配服中药8剂后,右乳溢液挤压时未见溢出,近期治愈,3个月后随访,未见复发。
例二:王××,女,26岁。双乳迅速增大3月,加重半月,近来双乳重胀感明显,顾虑重重,心烦易怒,夜寝欠安。检:体形瘦小,神情不佳,舌质淡红,脉细缓,双乳肥大已过胸外,下垂至脐上,一侧乳房增大与自己腰相等,触其双乳房,腺体丰满柔软,内有不规则结块,压痛不明显,腋下淋巴结未触及。此为乳腺肥大症。经郭老辨证认为是由于情志郁结,肝气不舒,肝胃气血运行不畅,冲任不调,乳房气血渗溢濡养失调。故治拟舒肝理气,兼调冲任。
针刺:(1)膻中、屋翳(双)、合谷(双)、三阴交(双);(2)肩井、天宗、肝俞均双侧,平补平泻,两组交替使用,日行1次,留针30分钟,针治3次,自感双乳垂胀减轻,胸胁胀满消失。共针16次,双乳明显回缩至第7肋下缘,停止治疗,后乳房未再增大。
2、针药互参,灵活运用
郭老常以孙思邈的“针而不灸或灸而不针,非良医也,针而不药或药而不针,亦非良医也”来教诲我们,认为要做好一名临床医生,就应尽一切努力早日解除患者病痛。尽管现代医学的分科越来越细,中医的发展也早就开始了专科的道路,但是从每个医生的医疗技能来说,却永远是越广越好。他主张针灸医生既要精通针灸,也要精通药学,无论治疗何种疾病,宜针宜药,何时用之皆应灵活掌握。如对气血双虚型乳腺增生患者,单针刺治疗收效慢,若配合服用补益气血的中药后,则很快见效。
例三:李××,女,34岁,农民。左乳头溢液1年余,但无疼痛。某院X线造影确诊为“乳腺导管内瘤”建议手术,因患者拒绝而来诊。诉:平时下水地劳作,伴月经延期,经来腹痛,婚后10年未育,曾服中西医药无效。检: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用手挤压乳头可见血性溢液,内衣见有血迹印斑数处,证属乳衄。郭老认为此患者,因经常下水劳作,水湿寒邪客于胞宫,经期不能按时而至,兼之婚后10年未育,常有忧思,肝气不舒,致使冲任失调,肝郁横逆,上冲乳络,迫血妄行所致。故治宜温肾散寒,疏肝解郁止血。因患者住地离医院较远不能按时针灸,故改服用中药治疗,药用温经汤合柴胡散加减,吴茱萸10g,当归15g,川芎9g,白芍15g,人参9g,桂枝10g,丹皮9g,半夏9g,柴胡10g,青皮9g,山慈菇9g,草重楼10g。经4个月治疗,乳头血性溢液消失,停服中药,一年后生产一女孩,事隔16年来访,告知一切均正常。
3、取穴精少,分组选用
郭老在针灸临床中,注重以中医理论为指导,先通过辨证,确定病位、病性及病因,再确定治疗大法,然后根据脏腑经络关系,穴位的性质及功能进行辨证选穴,随证灵活配伍施治。每次取穴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做到一穴多用,配穴处方严谨而恰当,这是取得良好效果的关键之一。鉴于目前病例大多病情复杂,累及多条经脉,牵涉多个脏腑,若取穴过于单纯,往往见效慢,收效差。而且一组穴位反复针刺后多有损伤,因此,郭老主张采用分组取穴,交替使用,整体调治的方法,调节脏腑经络气血阴阳,使脏腑条畅,经络畅通,气血和顺,阴阳平衡,邪去正安,恢复人体的健康状态。
如对乳腺增生病取胸背两组有效穴位,间日交替进行施治。胸组取屋翳、膻中、合谷;背组取肩井、天宗、肝俞。两组交替,肝火加太冲;阴虚去合谷加太溪;气虚虚去合谷加足三里、脾俞;月经不调加三阴交。郭老认为本病在肝,因肝气不舒,而致胃经经气不畅,乳房为胃脉所过,选乳房旁侧的屋翳、膻中穴以畅乳部的经气而活血;合谷为手阳明之原穴,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之穴,二穴有疏导手足阳明经气的作用,并有养胃健脾之功,脾胃为后天之本,脾胃健运,气血充盈,不但可以加强抗病能力,而且可以防止肝火犯胃;取肝俞以疏肝气;肝胆互为表里,肝火旺,胆火易灼,故用肩井以疏胆气,而调肝气;天宗虽为小肠之穴,但通经活络,治乳疾功著;选太冲而泻肝火;脾俞健脾,以补后天之脾土,使气血旺盛;肾俞、太溪以滋肾水,肾水足,肝阴得其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