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可能少的费用 维护人民群众健康

——甘肃中医药参与医改的探索与实践
甘肃省卫生厅党组书记、厅长刘维忠
编者按:一年多来,甘肃省按照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总体部署和要求,认真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扶持和促进中医药事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坚持从本省实际出发,坚持中西医并重,充分发挥和用好中西医两种资源及优势,勇于探索、大胆实践,摸索出许多有益的经验。
甘肃省卫生厅党组书记、厅长刘维忠,作为我国西部大省及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卫生“掌门人”,西医出身,谈起中医却如数家珍。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和大力支持下,他带头出实招、办实事、求实效,在深化医改中把中医药事业搞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造福一方。不久前,在兰州召开的中国中医药报全国通联工作会上,刘维忠出席并作专题报告,用简练质朴的语言向各地代表介绍了甘肃经验,给与会者以启迪。现据他的讲话录音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甘肃在开展“西医学中医、中医学经典”活动的时候,明确要求职称晋升考试,中医加考经典、西医加考中医。当时很多人都反对。有个医生想不通,我们中医局长问:“你外语考了没有?”他说外语考了,局长就说,“外国人的东西都考哩,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考考怎么了?”这个同志回去想了3天才想通。
说实在的,当时压力很大,这个时候《中国中医药报》就甘肃“西学中”发了一篇评论,给甘肃非常大的帮助。省委书记、省长作了指示,说这个“西学中”好,我们就把这个指示在电视上、报纸上发了,现在认识高度一致。我们每年有700人“西学中”,脱产学习中医,省级每年150个人,每个市每年50个人,顺顺当当,效果非常好。
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把甘肃中医药工作的一些情况给大家作一汇报。
一、甘肃发展中医药事业的基本考虑
第一个考虑,甘肃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之一。伏羲是甘肃天水人,应该说是中国最早的中医,后来甘肃庆阳又出了个老中医岐伯。最近我们给庆阳市50万元人民币,准备再给50万元,庆阳市拿100万元人民币,共200万,排一个陇剧《医祖岐伯》,招标已经完成,今年就出来。
针灸鼻祖皇甫谧也是我们甘肃灵台县人。去年我们拿了100万,平凉市拿了100万,排了秦腔《皇甫谧》,前一段时间在北京也演了,最近省内演了十几场,我们安排每个县医院拿2万,每个地区医院拿2万,准备演它100多场。
我们今年总共排了4部戏,还有1台综艺节目,其中两部半是宣传中医药的。因为甘肃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之一,甘肃中医药做不好,说不过去的。
第二个考虑,甘肃是一个穷省,我们在医改中确定了一个思路,就是“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人民群众健康”。确定了这么一个思路,最少的费用只能是中医,西医都很贵,所以我们发展中医,一个是中医能解决问题,第二个是中医便宜。为此,我们一方面治理过度医疗,一方面发展中医。
现在超级细菌在全世界蔓延,中国也有了,抗生素大量使用,我们就非得治理过度医疗,解决抗生素的大量使用问题。治理过度医疗,抗生素降下来,用什么来代替,就是用中药来代替。
治理过度医疗,我们确定了“四个排队”,乡以上医院,每个医生每月抗生素使用量、自费药使用量等排队,抗生素使用排名前10名的,组织专家进行评估,不合理用药都要处罚。全省从去年到今年处罚了1000多个大夫,这应该说在全国力度最大的。我们每月把“四个排队”情况和不良业绩情况,乡以上医院都贴到了墙上,老百姓一看这个家伙乱开药哩,不敢找这个人,他的威信就没有了。抗生素降下来,你得有个治病的东西,这样就得把中药用上去。
第三个考虑,我们认为中医药的疗效非常好。这次我省舟曲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舟曲地方非常小,2平方公里死亡了1700人,发生疫情的可能性非常大,中央领导几次要求我们省委书记、省长把防控疫情当作一件大事来抓。当时我们压力非常大,好多人提出来预防性地吃点西药,我说一人发两片西药谁都不会吃,老百姓说我没病吃什么药。后来我给几个市州卫生局长打了电话,一人拉2吨大蒜。第一次40.5吨大蒜,老百姓一吃,预防疾病效果非常好,后来我们省长看好多人反映,说这个非常好,让我再调点,我说没钱了,省长就给省政府秘书长打电话,又调了70吨,后来吃完了又调了50吨,一共调了160.5吨大蒜,人均3至4斤大蒜,效果非常好,使疫情没有发生。
后来有病的,我们就给吃中药。有一段时间解放军战士烂裆、烂皮肤。我们省的名中医刘东汉开了一个简单方子:一个黄柏、一个苍术,就两味药,拿大铁锅熬上,然后抹在皮肤上,撒上滑石粉,3天之后皮肤病就没有了。事后,我说把这个大铁锅撤了,老百姓还不干,每天好多人排队用塑料瓶来装,说这个治脚气挺好的,一直熬了2个月,一锅也没有倒掉。
舟曲这次疫情没有起来,应该说中药发挥了很大作用。后来省委、省政府给中央写了救灾的总结汇报,中医写了一大段。
兰州某部医院住的一个病人,十几天没有尿,我给刘宝厚老先生打电话,他70多岁了,是专门看肾病的专家,他把中药给患者服用,喝了3天这名患者尿量就达到了600毫升,而后尿量正常,前一段时间出院了。
甘南是我们甘肃条件最差的一个地区,甲流的时候,甘南州医院2个甲流病人昏迷,气管切开了,院长给我打电话说活不成了,我说绝对不能死,不管你怎么治,人不能死。他说那没办法,我说你把中药给患者吃上,他说西药都没有办法,还灌中药哩。我说,用上中药,人死了我不找你麻烦,不用中药,人死了我要找你麻烦。最后他们就把中药用上,2人全救活了,那么落后的地方把人救活了,没有中医行吗?
酒泉甲流死了1个人,当地卫生局长很厉害,把负责大夫叫来骂了一顿,问为什么不给病人吃中药。然后全市做了个规定,所有的甲流病人喝中药预防和治疗,喝了中药的,如果患者死了,大夫不给处分。没喝中药的,如果患者死了,要给大夫处分,院长也要处分,后来1个都没有死,中药效果应该说非常好。后来我们教育厅、卫生厅联合发了个通知,所有学校只要有甲流发烧的,全部喝中药,全省疫情很快就下来了。
我们最近做了决定,所有的综合医院重症监护室,都必须配中医,中医和西医同时开展抢救,目标就是把抢救的成活率提高5个百分点。
玉树地震的时候,转送到甘肃340多个病人,当时大部分放在中医院和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开始很多人不理解,说甘肃胡整哩,给骨折的病人喝中医汤能好吗?好多人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开始胡整了”,我说,怎么胡整,还有中医正骨哩。有5个先兆流产,胎动都开始了,都是中医给保住的。
省中医学院附属医院住的一个妇女大腿骨折了,她是个孕妇,医生说做手术必须先流产。这个妇女已经流产过2次,她说我这个腿不要了,我得要这个小孩,哭得很厉害。我们请宋贵杰老先生给正骨,做了夹板固定,把腿治好了,小孩也保住了。后来青海省政协副主席来慰问伤员的时候,他说甘肃创造了一个中医灾难医学,创造了中西医结合的一个奇迹。
第四个考虑,中西医结合对医院有好处。兰州大学第二医院有个张有成教授给我讲,他过去做脾脏摘除手术,摘除完每个病人发烧2个月到3个月,一个都不例外,医院也收不来钱,效益低,后来他术前术后吃中药、针灸,术后3到4天全部出院了,科里的效益一下子提高了。病床周转率一快,医院的效益就提高了,病人的住院费也就下来了。所以医院如果发展中医,效益也就起来了,病人负担也小了。
二、我们采取十几项保护扶持中医药发展的措施
第一,2008年开始,每年招5000个大学生到乡卫生院工作,三分之一是中医,已经连续招了2年了。省委书记、省长看得远,决定再招3年,一共招5年,5年能招2.5万个大学生到乡镇卫生院。另外,从去年开始我们县以上医院进大学生,要从基层逐级选拔,不准直接招。所以5年之后,乡级的这些大学生就能逐级到县以上医院。今年中医学院高考招生分数线,全部是第一志愿,第二志愿一个都没有招。
第二,就是前面讲的“西学中”。“西学中”每年能学700人。
第三,我们开展了省、市、县、乡、村五级中医的师带徒活动。全省选了1000个祖传的、每天能看40个病人的中医师傅,每个师傅带3个,带3年,省财政给每个师傅6000块钱,每个徒弟给3000块钱。
前不久,我们在平凉皇甫谧坟前、皇甫谧广场搞了拜师仪式,几千名群众参加,演了一场秦腔《皇甫谧》,老百姓看戏,同时也了解了中医。今天下午,我们将举行兰州地区中医师带徒的拜师仪式。另外,我们还办了个100人的中医研究生班,每年补助1.2万块钱。
第四,开展岗位练兵、技术比武。各个医院都搞中药炮制大赛、针灸大赛,每年都搞中医的岗位练兵、技术比武活动,有力地促进了中医药人员业务技术水平的提高。
第五,做好临床基地建设。我们搞了3个中医的临床基地,一个是中医院,一个是医学科学院,第三个是中医学院附属医院。今年我们给省中医院骨科临床基地680万元,中医学院附属医院针灸临床基地480万元,医学科学院200万元。
我们要把骨科临床基地发展到600张床,现在已经达到400张床。甘肃地方工资低,留住人才难,为此,现在中医院临床基地成立了11个科,让一些技术强的人担任科主任,发展势头非常好。
第六,省政府出台了支持中医药发展的意见,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还给甘肃发了支持甘肃中医药发展的意见。
第七,医改。全国的医改都是五项内容,甘肃的医改是六项,加了个中医,包括六个配套文件,全部有中医内容,每个环节上都有中医。
第八,推广使用地产中药材。以县为单位开展中药材资源调查,然后以县为单位把常见病的疾病谱排出来,和地产中药材结合,组织每个县编10个左右的中医处方,用于治疗常见病。使用10个处方治疗常见病的,新农合给予100%报销,中医扎针、拔火罐等诊疗技术,新农合也100%报销。最近庆阳、酒泉等市区人口扎针、吃中药、拔火罐,医保也是100%报销。明年我们的目标是甘肃城乡居民吃中药、扎针、拔火罐全部100%报销。这是甘肃出的一个大政策。
第九,院内制剂在全省使用。过去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规定院内制剂只能在医院内部使用,去年药监局归卫生厅管理后,把院内制剂批成全省都能用,各乡、各镇、各村都能用,开座谈会时,各位处长都说有规定。药监局长说,“今天只说这个手续怎么办,先别说规定”,当时就同意了。后来手续办得慢,药监局长想了个办法,把这个放在政府政务大厅里办,93种院内制剂很快就批了。
第十,我们改了等级医院的验收标准,三级、二级这些医院的验收,中医发展情况做到一票否决。中医发展不起来,等级医院不给验收,逼着他们发展中医。
第十一,每个市、州要建1~2个中医特色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纳入每月的重点卫生工作月通报制度,每一项工作的后3名市、县要通报批评,通报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
此外,我们还要求每个县建1~2个中医特色的卫生院。明年我们的目标就是把所有乡镇卫生院改成中医特色的,要求乡镇卫生院最少要有3个指标:总收入的三分之一是中医,药品的三分之一是中药,工作量的三分之一是中医。现在大部分都做的差不多了。
第十二,综合医院要设中医科,同时设中医管理科。中医管理科就是考核西医科发展中医的情况,要求所有的西医科室每个科室都要配一个中医。西医查完房后,中医查,这样中药用量就上去了。每个医院都要考核西医科室中药用量,上不去的扣奖金。
第十三,公共卫生机构设中医。各级疾控机构都成立中医科,各级卫生监督所都建立中医监督科,妇幼保健站成立中医科。我们最近研究中医治疗乙肝、高血压病、糖尿病和高血脂,甘肃中医学院的老中医李少波今年已经100多岁了,发明的真气运行法治疗高血压、胃病和乙肝效果非常好,最近我们给了20万作科研。我们还选了3个社区搞试验:芹菜降血压、茄子降血脂、苦瓜降血糖。试验成功后,甘肃准备发展3个蔬菜产业,治疗3个慢性病。
第十四,最近在兰州中川机场附近征了几千亩地,建设一个中医学院和一个中医学院附属医院,这是2000亩;另外2000亩建设一个医专,最近就要签协议了。
第十五,在乡镇成立乡镇卫生办公室,相当于乡镇政府的卫生局,设置一个人专门抓中医,这就把乡镇中医抓起来了。到年底,甘肃乡镇卫生办公室就全部成立了,编办也同意了。
第十六,我们注重调动群众参与中医药的积极性。把老百姓吃中药、扎针的欲望调动起来,中医才能发展起来。所以我们采取了几个措施:一个就是只要患者吃中药,报销率提高30%,这个政策前年就出来了,效果非常好;第二就是我们刷写了大量固定宣传标语,宣传中医的养生知识。最近我们安排部署每个综合医院的西医科都要把中医养生知识贴在墙上,让医生学,让百姓看,把中医的氛围营造出来。
另外我们开展健康教育,安排了十几场健康教育讲座,都有中医的内容。
今年排演两部戏,一个《医祖岐伯》、一个《皇甫谧》,通过演戏的方式,把群众吃中药、针灸的欲望调动起来。再一个就是在综合医院设支持中医奖,哪个西医宣传中医宣传得好,介绍病人到中医科去,就给他奖。另外,我们下一步还准备评选甘肃古代10个名中医、甘肃近代10个名中医,让老百姓投票,通过投票选举形式宣传中医药,营造中医药发展的良好舆论环境。
(本报记者马骏、杨敬科、田文华同志根据录音整理,略有删节,题目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