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杂谈

吴秀峰当年私下里教我老师时,跟我老师说:“爷们儿,我这是给你饭碗。”饭碗是什么?就是打人的东西,就是你凭这个可以吃上武术饭。不能打人的东西当然成不了饭碗,出门就挨揍,谁跟你学?过去没有杂志、网络,就靠到处跟人动手闯名号,打出了名堂才会有人上赶着跟你学。所以说,练武术,就看老师给没给你这个饭碗,给了,你就学到了真东西。没给,你就是练一辈子也是白忙活,学的东西再多也是一堆糠。

“饭碗”不光指打人的技法,技法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现在有些人总爱争论这种打法能使,那种打法不能使。这样的讨论就太肤浅了。难道教给你能使的打法,你出去就能打人啦?你照样使不出来。能打人的技法只不过是一种正确的技术,技术还不是技能。技能是运用技术的能力。你要想让技术长到自己身上,变成出手就能使的技能,中间要练很多东西。比如侧踹这个动作,去年姚某的徒弟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多少年以前练过侧踹,练得很好了,可一打还是使不出来。我说,把侧踹的技术练对了,顶多算刚入门,想把侧踹练到能使用,还得经过好几道工序,有很多东西要练。就我本人知道的,把侧踹由技术变成技能的训练,就有二十多种,当然不是非得把这二十多种训练都走一遍才能学会踹人,有的人只练十几种就行。说到“饭碗”,能把技术转化成技能的训练法,才真正是饭碗里的东西。只告诉你正确的打法,不过是给你喝口汤。

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流行起来就难免失真,传统武术就这样,流行来流行去,把最值钱的两件东西流行丢了。我说的是对抗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这两件东西是宝贝,一般人只要系统练了,差不多都能学会打人。也就因为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过去的老人才把它们看得很紧,不轻易往外传,所以得到的人不多,更多的人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两样东西,更不要说系统地练一遍了。这些人后来也教徒弟。可他们不知道他这一门拳里有对抗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所以由他这一支传出去的拳,就见不着对抗训练和身体训练了。可这两样东西必须得练,不练这两样东西就想打人是不可能的。

武术能快乐地练功,没法轻松地练功。心不跳、气不喘练不出真功夫。真迷武术的人没有怕吃苦的,要是有一天没吃苦,他心里还不塌实呢!真迷武术的人,再单调的练习他也不会觉得乏味,小Z、小L、小C、阿F、陈某、小W他们就是这样,只要能出功夫,多枯燥的东西他们都认真练,从来没有烦了、腻了的时候。

前些时候一个练八极拳的朋友跟我说:“好多教八极拳的人一听说你的名字就没好气儿。你写的文章戳了他们肺管子。”我说:“他们光想我戳他们肺管子了,就不想他们教人没用的东西是毁人。他们总不能说他们毁人蒙人行,我把实话说出来就不行吧?他能毁人蒙人。我就能戳他肺管子。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谈功力训练

弹跳力最好的人,不是练体操、跳高、跳远的,是练抓举的,其次是练排球、投掷、跳跃类的。这是从前苏联参照奥运会一些运动员的成绩中发现的。从这个排名你们就能发现,排在第一的抓举和排在第三的投掷,都是玩力量的,弹跳力不是他们的专项素质。不专门发展弹跳力的人反倒具有惊人的弹跳力,这事该给你个启示。想发展弹跳力,别一门心思从弹跳力下手,得转到练力量上。搞全面的身体力量训练。

练力量。得明白身体各个部位的力量是互相影响的,别死盯着一个部位傻练。有人练手脚跳起来的“铁牛耕地”,练着练着水平打住了,再怎么练水平也不往上提高,这种人就是不清楚“铁牛耕地”的力量除了上肢力量还受其他部位力量的影响,练力量,要搞清这些门道。闷头瞎练,功夫也就顶在那了。

力量弱一点并不可怕。力量差总比胆子小好,力量差可以通过多练把力量长上去,胆小不然,尤其胆量特别小的人,往往就没治了。小W身体单薄,力量差,可3个月练下来,力量看着往上长,尤其小W不管练什么都一丝不苟,特别投入,我让他把掼耳练半个小时,他就练半个小时。像小W这样的人。别看瘦小,一年下来肯定能学会打人。我敢打这个保票。一半是我对自己的方法有自信,另一半来自小W,是小W的认真刻苦让我对他有信心。

你们哥俩刚来,别一听说我让他们回家练腹肌,你们就“仰卧起坐”。仰卧起坐能练腹肌没错,但只了解到这一层不行,更深层地练腹肌要和拳脚技术结合到一块。你得搞清楚打拳时腹肌是怎么工作的,踢腿时腹肌是怎么工作的。打拳和踢腿时的腹肌,它们工作起来正相反。不同的动作,不同的肌肉工作,就得有不同的练法,要对症下药,瞎练不行。你们俩刚来不清楚,这些运动解剖学的东西是我常跟他们念叨的。你们哥俩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方法练腹肌,不用你们问,到时候我告诉你们。

前些时候,东北李某的学生小R给我打电话,说他练深蹲好长时间了,力量都不见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问他负重多少,一组做多少次,一礼拜练几次。他说是负70斤的杠铃,一组做30个,每天都练。我一听就急了。我急是因为小R这小伙子很把武术当回事,特爱练,又是真心请教。我跟他说,你这种练法是练“力量耐力”,不是练力量(绝对力量),你1米76,130斤的体重,70斤的杠铃太轻了,该加片,加到一组顶多能做八九个为准,然后再加片。练绝对力量也不能天天练,一星期练三次或者隔天练最好。还有,即便是发展腿部的力量耐力,一组30个也做得太多了,是蛮练。

练力量,必须有专业性的指导,需要好几门学问。我跟小R讲的,还只是运动生理学和运动训练学里的东西,没涉及拳脚技术。如果是结合拳脚技术谈练力量,还得加进运动解剖学的东西,不加进去就是毁人,我为什么总跟你们讲“上固定”、“下固定”又“近固定”、“远固定”什么的,门道就在这里。谁想教人练力量,离开了这四门学问,还有运动生物力学,他大门都进不去,这样的人你就是把刘翔、柳海龙这样的天才给他,让他教,他也能把人耽误了。别说世界第一,世界第一百万名也进不去。

变技术对抗

挨几下打就怕了?你问问他们几个谁没挨过打,练对抗不挨打是不可能的,就是王芗斋、吴秀峰,他们当年跟师兄弟练对抗,也免不了挨打。
小Z的灵敏性无人可比,论躲闪谁都不如他快,他要是光躲闪不还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能打着他。嘿!爷们儿。别光躲闪,得想着躲闪之后打人。
最好是迎着打。迎击比躲闪之后再打更直接,效果更好。
小C!别躲,迎着他打。练迎着打,开始时身体肯定会不自觉地发僵,习惯了就行了,别怕挨打,你就想着“今儿我豁出去了”。
他们看我动手总迎着上、迎着打,有时拿身体硬接他们的拳脚。不是我比起他们来有多么能抗,我是不怕挨打,我看出他们那拳腿落我身上也没用,顶多打疼了打肿了,疼了肿了不影响人发挥,可迎上去,尤其是迎着打,能给对方最大的压力,也能最有效地重创对手。迎着打是柄双刃剑,容易给对方重创,也容易让对方打着。为了把危险降到最低,你就得选择几手适合迎着打的技法,在迎打的同时,避免自己受到重创,小z、小H他们就是这么练的。
你用什么招法迎着打,要根据你自己的条件,别模仿他们几个。
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就得学会迎着打。迎着打能做到“开始即结束”,瞬间完成。
谁说用胫骨踢是泰拳的专长?武术。比如八极拳的扫踢(类似散打边腿),同样可以用胫骨踢,拿胫骨照他大腿上打,大腿都是肉,伤不了你胫骨。
起前脚侧踹对方膝盖,除了踢人还有一好处,能让你逼近对方,不管踹得着踹不着,你都缩短了跟他的距离,再接着打就容易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你发这个侧踹就叫战术运用。
天下没有完美的腿法,扫踢力最大,可打防守不容易使,对方突然一拳过来,你想扫踢,是来不及的。侧踹进攻防守都能使,力度也不小,可距离时机不好掌握,尤其侧踹时,腿踹出去身子是斜的,往一边歪,不方便接拳(指拳腿连打),还有左右腿连着侧踹,不如左右连着两脚扫踢容易。我这说的可不是空练,是实战,空练怎么都好练。
用扫踢来防守不是绝对不行。它对人的能力要求高,前些时候电视中的《寰宇地理》节目介绍K-1比赛,泰国的潘求就常用横扫踢打防守。对方直拳过来,潘求就一横扫踢,还是起后腿,能用扫踢来防守,是他的距离感没比,他知道腿打在你身上之前你拳头到不了他脸上。不过即使是潘求,他也有来不及起腿的时候,反应稍慢,或者身体没调整好,他就起不来腿,划弧线的横扫踢毕竟比直拳慢,打防守反击难。
穿桩腿(类似正蹬腿)抬腿就有,也不用拧身,最省劲,表面看好像容易踢着人,实际不是那么回事,起穿桩腿先得抬膝盖,抬膝盖这个动作太大,你膝盖一抬就落在人家眼里,这个预兆还没法避免。在《武林风》中,中越对抗,有个越南拳手正蹬蹬得特别快,从抬膝盖到把脚蹬出去,比一般拳手快得多也顺得多,就是这样,他还是一次没蹬着人。大伙看比赛就知道,正蹬的成功率是最低的。不过正蹬也有一个优点,能在特别窄的地方使,你家里半夜进来歹徒,屋里窄憋,扫踢施展不了,侧踹难免拧身时膝盖撞暖气、桌子、椅子上,正蹬就行,有一点地方就能使,歹徒冲过来你就一蹬,蹬不上劲也无所谓,起码把他的势头止住了,你紧跟着抄家伙砸过去。
在马路上看没练过的人打架,他们只要起腿,差不多就是正蹬。所以防腿,以防他们正蹬为主。扫踢当然也是够本能的,可扫踢正面空当大,你别管它,直进,你们总打的人还不知道吗?你一往前逼,他即便踢上你也没多大力量了,是踢不伤人的。
小G,扫踢打他大腿!别高踢,你没那柔韧性。看你刚才那高踢,跟打高射炮似的,腿斜着往上踢,力放跑了。扫踢得把腿抡平了,横着往他身上踢,横着踢劲一点不浪费,都撂他身上。你不能踢横了,踢三四十度也行,就是不能斜得太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