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新识 河间金栋

“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新识
金 栋 河北省河间市人民医院

1.经文:
《素问•痿论》云:“肺热叶焦,则皮毛虚弱急薄著,则生痿躄也。心气热,则下脉厥而上,上则下脉虚,虚则生脉痿。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
对于经文的“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历代注家多认为是脉痿的症状,近读时贤胡天雄教授的《素问补识》后发现,这一段原是解释“痿躄”的,后错简于此,从而成为脉痿的症状,兹新识如下。

2.历代注家对这句话的解释:
⑴杨上善《太素•卷第二十五•五脏痿》杨注云:“枢折脚胫疭缓不能履地。”按:缺少对“挈”的注释。
⑵王冰次注云:“膝腕枢纽如折去,而不相提挈,胫筋纵缓,而不能任用于地也。”按:注云“不行提挈”,等于在“挈”的前面加了一个“不”字,加字注释
⑶马莳《素问注证发微》云:“脉痿者,膝腕为枢,如折断而不相提挈,足胫纵缓而不能任地也。”按:马注云“不相提挈”,加字注释,与王注同。
⑷吴昆《素问吴注》云:“枢纽关节之处,或折或挈,足胫纵驰而不任地也,名曰脉痿。”
⑸张介宾《类经十七卷•疾病类七十一•痿证》注云:“脉痿者,凡四肢关节之处,如枢纽之折而不能提挈,足胫纵缓而不能任地也。”按:张注由“足”变成“四肢”,非是。
⑹张志聪《素问集注》云:“‘枢折’,即骨繇而不安于地。‘骨繇’者,节缓而不收,故筋骨繇挈不收,足胫纵缓而不能任地也。”按:志注乃《灵枢•根结篇》文,云:“枢折,即骨繇而不安于地……骨繇者,节缓而不收也。”枢折是一词。
⑺高士宗《素问直解》云:“经脉血脉,不能升降开阖,如枢断折而收挈。断折挈,是以胫骨纵缓,而不任地也。”
⑻日人•丹波元简《素问识》云:“[枢折挈]吴云:‘枢纽关节之处,或折或挈。’志本‘挈’一字句,注云:‘枢析,即骨繇而不安于地。骨繇者,节缓而不收,(以上《根结篇》文)故筋骨悬挈不收。’汪昂云:‘枢纽之间,如折如挈。’简按:《说文》:‘挈,悬持也。’推王意,谓膝腕之枢纽,失其悬持,如折去也。此注为长。《甲乙》挈作‘瘈’,非。”
⑼日人•伊泽裳轩《素问释义》云:“《研》云:‘挈上恐有脱字。’”按:据文义及王冰等注,“挈”上疑脱一“不”字。
(10)日人•森立之《素问考注》云:“按:‘挈’上恐有脱字。”

3.胡天雄《素问补识》的解释:
请看《素问补识》的校释,识云:“[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 王云:‘膝腕枢纽如折去而不相提挈,胫筋纵缓,而不能任用于地也。’简《识》云:‘《说文》:挈,悬持也。推王意,谓膝腕之枢纽,失其悬持如折去也。此注为长。《甲乙》挈作瘈,非。’

天雄按:‘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此十字与注有可滋疑惑者二:
⑴原文只有‘挈’,不言‘不挈’,王注‘不相提挈’,‘不相’二字从何而来?增文为释而已。《太素》亦作‘枢折挈’,杨注云:‘枢折,脚胫疭缓不能履地。’又丢开‘挈’字不管,是则减文为释,二者皆不可取。盖‘折’字有伤害之义,见《诗•将仲子》‘无折我树杞’传。如作关节伤其悬持之功能,则胫纵而不任地,如此理解则文义似较通顺。
⑵胫纵而不任地,即是痿躄不能行,然后文筋痿、肉痿、骨痿,亦皆是痿躄,不当于脉痿之下,独出此文,疑是上文解说痿躄之词,错简于此。上文当作‘皮毛虚弱急薄着,则上痿躄,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肺者藏之长,故首节独详言之。”

又《素问•痿论》云:“故曰:‘五脏因肺热叶焦,发为痿躄’,此之谓也。”《素问补识》云:“[故曰] 《甲乙》无‘故曰’以下九字,《素问校注》引钱熙祚云:‘按上下文皆五脏并列,未尝归重于肺,此处但言肺痿之由,不当有此九字。’

天雄按:《甲乙》‘痿躄’下,尚无‘此之谓也’句,今考《太素》此处仅‘故’下无‘曰’字,余文不缺,可见此必引用古经之文,或当时医界成语,故前有‘故曰’句,后有‘此之谓也’句,当非王氏朱书之文。《甲乙》无者,撰集时有删节也。

细研上下文,上文肺热不曰皮痿而曰痿躄,痿躄者足不能行。脉、筋、肉、骨诸痿亦足不能行,用痿躄以统脉筋肉骨,则五脏‘归重于肺’其义可知;上文云:‘肺者,脏之长也,为心之盖也’,五脏中于肺独谆谆言之,余脏皆无此交代,此岂‘五脏并列’之可比?”

金栋按:枢:在此指关节,疑即膝、踝关节。折:可以读zhe哲,或she舌,受伤害之义。挈:音qie且,提升、悬持也。胫:小腿也。纵:纵缓、松弛、松软之义。
【枢折(不)挈,胫纵而不任地也】指由于膝、踝关节受伤以后功能受损,胫、足松弛软弱不敢着地行走。此正“痿躄”之义。如《类经十七卷•疾病类•痿证》张注云:“痿者,痿弱无力,举动不能也。……躄者,足弱不能行也。”

4.结语:
综上所述,结合上下文义并据《素问补识》所云,“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就是指“胫足松弛软弱不敢着地行走”而解释“痿躄”者也,“疑是上文解说痿躄之词,错简于此。上文当作‘皮毛虚弱急薄着,则上痿躄,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如此甚是,符合若节,真可谓“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