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口探要

曹瑛

自古以来,忌口在民间被广泛流传。大到疾病治疗,小到日常饮食,都有许多忌口要求。它是中医学中饮食疗法的一部分。忌口又称食忌,即饮食禁忌,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忌口是指病人患病时在饮食方面的禁忌,又称病中忌口。广义的忌口除病中忌口外,还包括因年龄、体质、地区和季节的不同而忌服某些食品,也包括为避免某些病情复发而忌服某些“发物”(包括食物与食物之间、食物与药物之间配伍的禁忌)。

中医在很早以前就非常重视忌口,《素问*上古天真论》指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具,尽数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仲景《金匮要略》第二十四篇“禽兽鱼虫禁忌并治”,第二十五篇“果实菜谷禁忌并治”中较全面地提出了忌食的原则,明言:“凡饮食滋味,以养于生,食有所妨,反能为害……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以此致危,例皆难疗。”葛洪《肘后备急方》对食物禁忌的叙述颇详,如“羊肝不可合乌梅及椒食”、“天门冬忌鲤鱼”等。继第一篇食疗专篇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食治》始,饮食禁忌历来是食疗著作不可缺少的内容。还出现了一些关于饮食禁忌的专著,主要有明代胡文焕的《养生食忌》、吴禄《食品集》、清代朱本中的《饮食须知》、沈懋《服食须知》等等。沈李龙《食物本草会纂》一书还专门记述了食物应忌、服药应忌、妊娠应忌、五味不可偏好等内容。论述深刻全面,并切于实用。

中医比较强调忌口,这与中医基本理论,特别是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密切相关。按照整体观念通过组织器官在生理上互相联系,在病理情况下互相影响,人体的内环境时时、处处受外环境变化的影响,即机体内部的变化常与季节、地域、生活条件、饮食习惯等因素有关。按照辨证论治的原则,对病人应根据病因、病位、邪正力量对比、阴阳变化等多种因素,因人、因地、因时制宜,辨证在先,施治在后。同时,应依据食物与药物不同的性味、属性,有针对性的根据具体情况忌口。

因人而宜是根据不同的体质、性别、年龄,结合病情和身体状况等因素提出忌口要求。例如阴虚阳亢者,不宜多食葱、韭、蒜、辣椒等辛辣温热食物,以免助火生痰;肥胖痰湿体质应禁食甘肥厚腻之味。因地而宜是根据不同的居住环境和条件,提出相应的忌口要求,如高原山区地带,雨水较少偏燥,应少吃苦燥类食物,多食甘润之品。因时而宜是根据不同季节而忌口,如夏季炎热湿盛,应多食苦味,忌食滋润甘腻之品。因病而宜即病中忌口,是根据不同的病证而忌口,如肺阴不足者,忌用辛香苦燥之品,以免肺阴内伤之证的发生。

中医认为“药食同源”,食物与药物一样,均有四气、五味、归经等属性。按照五行对应关系,五味又各有所主,若五味偏嗜,则可发生疾病。与此相应,五味亦有所禁,《素问*宣明五气篇》说:“五味所禁,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是谓五禁,无令多食。”另外食物与食物之间,食物与药物之间也存在相克、相畏、相杀关系及配伍禁忌问题。食物本身能够治病,也能对抗或抵消某些药物的作用。如人参味甘微温,为补气强壮之药;萝卜味辛性凉,为下气泄气之品,二物作用相抵,不可同食。又如洋姜不可与鸡蛋同炒,羊肝不得与猪肉同食等等。可见,中医讲究忌口是同它的基本理论分不开的。

经现代营养学研究,食物在人体内的代谢谢过程,主要有三种基本形式:转化作用、协同作用和拮抗作用。转化作用是指在特定条件下或由于酶的催化,一种营养物质转化为另一种营养物质,如在核黄素参与下色氨酸转变为烟酸等。协同作用是指一种营养物质促进另一种营养物质在体内的吸收与存留,以有益于机体健康。如维生素C能加速在体内的氧化,有利于铁的吸收;铁与铜在造血过程中起协同作用等等。拮抗作用是指食物在吸收代谢谢过程中由于两种营养物质间的数量比例不当,使一方阻碍另一方吸收或存留的现象。如茶叶中的咖啡因与茶碱,与中枢神经抑制药拮抗;又如钙与锌、草酸与铁等都有拮抗作用。食物的转化与协同作用大多对健康有利,拮抗作用大多有害。拮抗作用从现代科学的角度说明了饮食禁忌的原理。

忌口是祖国医学的重要内容之一,在防病、治病以及日常生活中均有重要意义。在防病方面,根据体质、地理环境、季节不同,根据忌口要求选用适当的食物,可达到健体安身的目的;在治病方面,根据邪正强弱、阴阳消长等不同病症特点,采用相应的治疗方法,辅以相应忌口措施,可促使病人早日痊愈。病后的调养当然也离不开忌口。在日常生活中,看似平常的小事也要注意忌口,比如看望患病的亲友时,要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选择礼品,切莫违反忌口原则。日常配餐也要考虑周全,对于老人和儿童、孕妇等特殊人群都应有所顾及。

总之,忌口是中医学的组成部分,是先辈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它不仅应用于防病治病,也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掌握并利用好忌口理论和方法,能提高人们健康水平,使生活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