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医学(下)

扁鹊医学(下)

冲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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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针对近年来对扁鹊话题的讨论谈几点想法。一是扁鹊医学流派的问题。二是《史记˙扁鹊传》里的扁鹊医术的真实性和水平评价。三是扁鹊医学的传承及一些未解之谜。冲虚子提出了一些新观点,和当前的主流观点相异,请各位阅读者谨慎阅读。

历史上存不存在扁鹊医派呢?冲虚子是倾向于存在扁鹊医派的,但对相关论述颇不认同。冲虚子认为,出现医学流派一定是医学科学技术发展到相当程度的产物,在扁鹊时代正是古代科学医学和原始巫术医学分野之时,纵然有流派,也是科学和巫术之间的分界,而非科学医学内部的纷争。从目前出土的秦汉简帛医书分析,可以确定我们现在看到的《黄帝内经》远在扁鹊(指秦越人)之后百年以上,谁又能确定内经没有扁鹊医学因素呢?《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关于“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的论述,和扁鹊见齐桓侯说齐桓侯疾在腠理、在血脉、在肠胃、在骨髓就没有关系吗?至于说,用有没有方药、重视不重视方药作为两者之间的差别,那更没有道理。《素问》只是医学哲学,或者叫做养生哲学,不是本草或方剂学书籍,《灵枢》只是经络学专著,是后人把它们编在一起,冠之以“经”,并把他们扭曲为医学原理经典书籍的。就如老子的《道德经》只是一部宏观哲学著作,后人要敬它为道教经典,其本身并没有创教的模样,这能怪谁呢?那么扁鹊医派的特点是什么呢?突出的反巫术思想,以高超的切脉技术为核心以四诊合参为特点的新的诊断技术,初步建立起疾病由表及里的传变的理论认识和初步的辨证论治。但应该注意的是,扁鹊医派对应的不是所谓的黄帝学派(内经医派),冲虚子还是认为,对应的是落后的医学思想理论和方法,主要是从远古传下来的充满迷信的以巫术为最突出特征的治疗方法。如果一定要认定内经为一个流派的话,那么,冲虚子的基本观点是:扁鹊医派和内经流派(姑且称之)是我国古代前后两个不同时期的医学流派,前者的特点如上所述,是建立起以脉诊为突出特点的四诊合参诊断技术,初步认识了部分疾病由表及里的传变规律,初步尝试了辨证论治。后者是在学习和继承了包括前者的医学思想的基础上,广泛吸收当时流行的文化、哲学思想,特别是将当时占统治地位的五行学说移植到医学,并以此为骨架构建起新的医学哲学体系的医学思想。中国传统医学就是在扁鹊医学和内经医学哲学的基础上不断发展成今天这个形态的。

扁鹊是我国有史以来第一位有具体的治疗史实记载的非官方职业医生,扁鹊的医学实践所表现出来的医疗能力是我国古代重要的医学水平基准,所以对扁鹊医术的研究和评价自然就极为重要。如何评价扁鹊的医术水平呢,我们可以以D2医案里中庶子的话来做比较。中庶子曰:

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挢引,案扤毒熨,一拔见病之应,因五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脏,练精易形。

中庶子说,传说中的俞跗的治疗办法如针石、桥引(类似于牵引、导引)、案扤(按摩)、毒熨(药物外用热敷),以及好像用外科手术的办法,如割破皮肤,分开(粘连的)肌肉,(参见马王堆帛书《脉法》中记载砭的文献是:“用砭启脉者必如是,痈肿有脓,则称其小大而为之砭。”)理顺筋脉,按压头脑,用手摆理膏肓和横膈膜,灌洗肠胃,洗涤五脏,指导患者修炼精气,改变神态。除去“湔浣肠胃,漱涤五脏”这些在当时不可能完成的医术,当时的医疗技术就是镵石挢引,案扤毒熨,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等这些以砭石为主要医疗器具、以表外熨烫为主要治疗手段的医疗方法。再看扁鹊医学,就会发现两者有很多不同。在D2中,和当时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直观治疗不同,扁鹊对病情的发展有明确的认识,对每个发展阶段适用的治疗方法清晰,而且初步使用了辨证论治,更突出的是掌握了一些汤液内服技术,故有“服汤二旬而复故”之效。所用的五分之熨和八减之齐,尽管我们不清楚具体的药物组成,但顾名思义,“五分”和“八减”当可能和药物配伍的味数、分量以及根据病情的需要增减有关,我们隐约可以判断出扁鹊医学不仅有最先进的医学思想,更掌握了当时最先进的医学技术,成为伟大的历史学家司马迁笔下的第一医家是必然的。

以扁鹊为创始人的扁鹊医学为我国医学的发展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以扁鹊医学流派研究最为集中的当为李伯聪先生著的《扁鹊和扁鹊学派研究》(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一书。现在研究认为,扁鹊的先生亲授弟子有子阳、子豹、子同、子明、子游、子仪、子越、子术、子容等,(陈邦贤辑录《二十六史医学史料汇编》第10页,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1982年版)到西汉初年,传承人之一是汉朝齐国临淄人公乘阳庆,阳庆传著名的仓公淳于意,淳于意传“临菑人宋邑。邑学,臣意教以五诊岁余。济北王遣太医高期、王禹学,臣意教以经脉高下及奇络结当论俞所居,及气当上下出入邪[正]逆顺,以宜镵石,定砭灸处,岁余。菑川王时遣太仓马长冯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顺,论药法,定五味及和齐汤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脉,来学,臣意教以上下经脉五诊,二岁余。临菑召里唐安来学,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奇咳,四时应阴阳重,未成,除为齐王侍医。”再往下传,最少有两支,一支传到了华佗这里,一支远传巴蜀,成为巴蜀医学的创始者。四川成都天回汉墓的弓姓墓主人与淳于意有师承关系,自然也是扁鹊医学的传人。到东汉时期,在四川广汉形成的涪翁→程高→郭玉的一系列脉诊大师。扁鹊医学的学术核心是经脉医学,该学派的主要著作是《难经》和《中藏经》。

最后留下一个疑问,冲虚子正在研究,请有兴趣者考虑,阜阳汉墓出土的《万物》及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胎产方》等医书,和扁鹊医学有没有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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