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傅山诞辰403周年

傅山:思想家·医学家·文学家

——纪念傅山诞辰403周年
傅山生活在明末清初的动荡年代,他集思想家、医学家、文学家、书画家于一身。他的英名能够流芳于后世,不仅因为他的学术成就,而且是因为他的品格风范。
农历六月十九,是傅山诞辰。在傅山诞辰403周年即将到来之际,谨以此文表示纪念。

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

傅山(1607—1684),字青主,山西阳曲人。他自幼天资聪颖,14岁时就考中了秀才,20岁时补禀生。明朝末年,官场腐败丛生。傅青主为人正直,不愿阿谀权贵。他愤而放弃了举业,专心研究学问,博览群书,终日手不离卷。他的才华和人品,深得山西督学袁继咸的器重。
1636年(明崇祯九年),督学袁继咸遭到巡按史张振孙的诬陷,被捕入狱。傅青主步行千里,到京城为袁继咸申诉。后来,袁继咸的冤案得到昭雪,傅青主也因其仗义勇为,不畏权势而闻名四方。
1644年(崇祯甲申),明朝灭亡。傅青主信守民族气节,换上道士服,隐居在深山土穴之中,和母亲、儿子一起,过着砍樵采药的生活。外出时,他总是身穿朱红色的外衣,以示不忘“朱”明之意。
1654年(清顺治十一年),南明总兵宋谦在晋豫边界组织了反清复明的起义。事败后,傅青主受到株连,于这一年秋天被捕,关押在太原府。在狱中,傅青主遭到多次严刑拷打,但他坚贞不屈,曾绝食9天,以至濒于死亡。后来,经友人多方营救,才于第二年获释。傅青主入狱一案在当年曾轰动一时,被称为“朱衣道人案”。
傅青主出狱后,因身体受到很大摧残,曾有一段时间居家调养。到了1659年(清顺治十六年),他听到郑成功在南方组织抗清斗争,已攻克了镇江,打到了南京城下的消息,便不顾一切地急行南下。但到了南京后,才知道郑成功的军队已经败走。他只好带着反清斗争又一次失败的悲愤心情回到太原。此后数年,傅青主在太原过着隐居生活。他有时住在城东双塔寺下的东山松庄,有时则住在晋祠的云陶洞内。
云陶洞是晋祠内的一个石洞。傅青主隐居云陶洞期间,并非真的在过隐居生活。他时常以观景赏月为名,接待文人好友,共商反清之事。同时,他也在晋祠幽雅怡静的环境之中,研究学问,著书立说。在此期间,顾炎武、阎若璩、阎尔梅、朱彝尊等人,都先后来晋祠拜会过傅青主。傅青主时常在云陶洞内煮茶款待友人,所以云陶洞又被称为“茶烟洞”。
1678年(康熙17年),清廷为网罗明末遗贤,开设了“博学鸿词”科。李宗孔向朝廷推荐了傅青主。但傅青主以自己年老有病为由,坚辞不受。官员们只好让役夫抬着傅青主的床,将他强制送往京城。在离京城还有30里的地方,傅青主以死相抗,不进京城。皇帝念傅青主年迈多病,准许其回归故里,还特意加封为“中书舍人”以示恩宠。众官员力劝傅青主入朝谢谢恩,他仍旧拒绝前往。官员们无奈,不得不让人抬着他入朝。傅青主远远地看见了午门,感慨于山河易主,不禁涔涔泪下。相国冯溥等官员强按住傅青主,想让他叩谢谢皇恩,傅青主则执意不拜,横扑于地。冯溥只好说“止,止,是即谢谢矣!”
傅青主曾写过一副对联:“日上山红,赤县灵金三剑动;月来水白,真人心印一珠明。”此联首字为“日”、“月”,合为“明”字,表达了傅青主反清复明的思想。这副对联至今仍挂在晋祠云陶洞的洞门上。

卓尔不群的医学建树

傅青主出生于一个知医的世家。
明末清初,连年战乱。致使疫病流行,民间缺医少药,死人难以数计。傅青主亲眼目睹这样的悲惨情景,决心做一个治病救人的良医。
由于傅青主有良好的文化基础,又自幼受到家庭的熏陶,经过几年的潜心研修,就精通了医理。在外出游历期间,他还向许多医家和懂医的道士学习,并广泛搜集药方。明朝灭亡后,傅青主一面从事着反清活动,一面开始以医济世。他曾在太原三桥街设立“卫生馆”,医名远扬四方。在他隐居期间,亦时常为求诊者医治疾患。
傅青主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医德高尚。贫苦病人请他看病,哪怕是山高路远,他也立即出诊,而且不要酬金,还免费送药。
傅青主所著的医书遗稿,经后人整理,编为《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等书,刊行于世。其中,尤以《傅青主女科》最为知名。
《傅青主女科》是一部颇有建树的妇科专著。其内容体例及所用方药,与其它妇科书都大不相同。祁尔诚在为该书写的序言中这样评价傅青主:“其居心与仲景同,而立方与仲景异,……谈证不落古人窠臼,制方不失古人准绳,用药纯和,无一峻品,辨证详明,一目了然。”
《傅青主女科》全书分为:带下、血崩、鬼胎(伪胎)、调经、种子、妊娠、小产、难产、正产、产后等。每一病分为几个类型,每一类型先有理论,后列方药。在论述中,先叙述一般人对这个病证的理解,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加以辨析。例如对血崩后昏晕的病例,作出如下辨析:“妇人有一时血崩,两目昏暗,昏晕在地,不醒人事者,人莫不为火盛动血也。然此火非实火,乃虚火耳。”
《傅青主女科》中的方剂,大多为自行创制。譬如,将带下病分为5种类型,脾虚湿重的用完带汤,肝经湿热的用加减逍遥散,肾火盛而脾虚形成下焦湿热的用易黄汤,肝热脾湿而下溢的用清肝止淋汤。
纵观《傅青主女科》,书中主要抓住了肝、肾、脾的相互关系,对妇科疾病进行调治,处方较为切合临床实用,因而颇受后世医家推崇。
傅青主以《傅青主女科》一书闻名于世,但实际上,他的医学造诣是很全面的,在当时有“医圣”之名,并非只精于妇科。
傅青主集文学家、书画家、医学家于一身,但他自己对医学方面的造诣更为看重。他曾对友人说:“吾书不如吾画,吾画不如吾医。”其实,傅青主的书法造诣极高,他为晋祠“齐年古柏”所作的“晋源之柏第一章”的书题,风格遒劲,气势磅礴,被誉为晋祠三绝之一。傅青主也很擅长绘画。他画的山水画“丘壑磊落,以骨胜”,画的墨竹也气势不凡。傅青主之所以称“吾书不如吾画,吾画不如吾医”,一方面当是对自己书法与绘画水平的自谦,一方面也表达了他对医学的偏重。

相依为命 父子情深

傅青主与儿子相依为命的人生历程,也是颇为令人感动的。
在傅青主27岁那一年,妻子不幸去世。当时,他的儿子傅眉年仅5岁。傅青主发誓不再娶妻,与儿子相依为命,艰苦度日。
傅青主行医后,时常与儿子傅眉同乘一车,外出采药卖药。晚上,父子二人住在旅店中,围坐在灯下,父亲就为儿子讲授文学、医理。后来,傅眉也精通了文学和医学。
在傅青主流离在外和隐居的生涯中,傅眉一直相伴在他的身边。在隐居晋祠期间,傅青主与傅眉都喜欢在晋祠的“齐年古柏”之下散步。“齐年古柏”是两株高大挺拔的连理古柏。因为它们是同时栽植,所以称为“齐年古柏”,又称双柏。傅青主为齐年古柏书写了“晋源之柏第一章”的题字,表达了他对双柏的喜爱。傅眉则写了一首《古柏歌》:“左柏右柏幽影寒,客子徘徊于其间;右柏左柏幽影淡,客子歌罢高云散。”傅青主对爱子的《古柏歌》也颇为欣赏。
傅青主在年近80岁时,与其相依为命的爱子傅眉竟先于他而逝。不幸失去了爱子,经受到晚年丧子的巨大悲痛和打击,傅青主在数月后也溘然辞世。
傅青主下葬时,仍然身穿着朱衣。有数千人参加了他的葬礼。

流芳后世 英名永存

傅青主辞世已经300多年了,人们并没有忘记这位杰出的思想家、医学家、文学家。
在《中国医学简史》、《中国传统医学史》、《中国历代名医集录》等书籍中,都记载着傅青主的生平和成就。近年来出版的高等医学院校《中医妇科学》教科书,将《傅青主女科》列为历代妇科学主要著作之一,作了详细介绍。
在傅青主曾隐居过的山西晋祠,修建了傅山(青主)纪念馆,馆内有傅青主的雕像。傅青主为“齐年古柏”题书的石刻,至今仍然镶嵌在晋祠朝阳洞石阶的一侧。
傅青主隐居的云陶洞(又称茶烟洞),也依然在供游人观瞻,并被命名为“石洞茶烟”而成为晋祠的八景之一。

——引自吴中云《中医文化谈》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