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水肿治案一则

7月底,渝州酷热,余祖父年94,急电召余回碚,言手肿严重,欲住院。及归,见右臂靠内侧有水肿,长约15厘米,宽约5厘米,发红发亮较痒,触之能感到积水流动。

言已找住宅楼下中医诊所医狮倪某前来诊治,某云为水肿,属于外科,中医不治外科,应住院治疗,遂不予处方而去。余见其人正气不衰,眼屎迷蒙,舌苔黄腻,其人60年前曾患肺结核,虽经治愈,肺气亦损,去年亦曾发手脚肿胀之病,并有较严重之前列腺肥大,小便难出。并由此时,酷热难抵,亦不堪吹空调风扇,畏寒畏风,保姆云近20日早晨不愿食鸡蛋,两餐饭量亦大减,偶有不食。余断其为风热壅肺,脾失健运,肾气虚衰之证。风热壅肺则肺气不通,肺失肃降,不能通调水道,脾失健运则不能运化水湿,肾阳虚衰则水气无以蒸腾,加之小便艰涩,水气留滞久之则化为水肿。证虽现于外,实内生之病也。

因时因地因人而综合判断,余遂言此病中医能治,不需住院。处方如下:麻黄9 生石膏10 白术30 生甘草15 大枣10 茯苓30 泽泻15 生姜10 黑附片15 生黄芪30 防己10 地肤子15 连翘15 桔梗10 板蓝根30 白茅根30 防风10 杏仁10 牡丹皮15 桑白皮30 补骨脂15 黄柏6 滑石粉60,两剂,日服一剂。

该方由越婢汤加防己黄芪汤,真武汤,六一散等化裁。越婢汤由由麻黄、生石膏、生姜、生甘草、大枣这五味药组成。该方具有发汗利水之功,主治风水恶风、全身浮肿、脉浮不渴、续自汗出、无大热。水肿明显,作为有形之邪,病家惊惧,则用防己黄芪汤使水邪速从小便而去,须多加利小便药。麻黄、生黄芪、防己、茯苓、泽泻、桑白皮利水消肿,白术、茯苓、生黄芪、大枣,生姜、生甘草等健脾旺中气以运湿,生石膏、地肤子、连翘、板蓝根、白茅根疏风散热止痒解毒,桔梗杏仁,一升一降,风热除,肺气自通,以黑附片、补骨脂温暖下元,滑石粉黄柏清除下焦湿热,开除窿闭,防风一味散肝疏脾,以防黄芪壅塞,并可表散风邪以固表,牡丹皮一味以凉血活血。以宣上澈下补中暖肾阳利小便法为治。

当日下午4点开服,当夜小便6次,第二日水肿即明显减退,皮肤现皱纹。喜。续服,第二日夜间小便更甚,第三日早上视之,水肿即全消矣,喜不自胜。可见辩证精确,用方精善,则效亦惊人。短短40小时内,水肿即全消。

水肿虽消,余言应巩固疗效,避免再犯,遂将方修正:麻黄9 生石膏10 白术30 生甘草15 大枣10 茯苓30 生黄芪30 生姜10 黑附片15 连翘15 桔梗10 板蓝根30 防风10 杏仁10 牡丹皮15 补骨脂15 黄柏6 滑石60 砂仁10 桑叶30 炒栀子10 生大黄10(单包,后下,煎2-3分钟即可。) 白菊花10,再服两剂。因水肿已全消,故防己、泽泻、桑白皮等通利小便消肿药无须再用,以免利水伤阴,加入桑菊饮,以疏风散热滋阴。因病人言2日未大便,我安慰之,近时食少,大便体积亦小,加之近两日利尿泻水肿,水液尽从前阴走,大便不通无须多虑,但因病人关注,亦加入生大黄10克。

服一剂,12小时后,得大便4次。余药则撤去大黄。药毕,眼屎亦消,目光清澈。以香砂六君丸浓缩丸4瓶善后,以培补中气。

以此案观之,对高龄老人的水肿,开宣肺气,发汗利小便,调补脾气,温肾暖下元,实为正治。三焦气机旺盛,左升右降,水气安得停留?辨证论治,审证求因,方证对应,故能药效立见。余尝言中医必须学会据三因而推断起病之因,余组方虽略大,但考虑周详,补多于攻,寓攻于补,故能平稳见功。而医平素不研习医术,畏难畏责,信口雌黄,见病治病,不明诸内形诸外之理,言出中医不治外科之类,徒授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