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岩”病名源流考

张文娟

“乳岩”现代医学称为乳腺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该病早期被称为“(乳)石痈”。石痈指痈疽之至牢有根而硬如石者,(乳)石痈出《肘后备急方》卷五“治痈疽妒乳诸毒肿方”。南宋·陈自明在其所著《妇人大全良方》[中首次提出“乳岩”之名,自此,后世多沿用此说。间有称“乳癌”、“奶岩”、“石奶”、“翻花石榴发”、“翻花奶”、“乳石”、“乳栗”、“辅奶”者。因岩同喦、巖,奶同妳,又被称为“乳喦”、“妳岩”、“妳喦”、“妳巖”。一些特殊的乳岩可见于“脱营”、“乳衄”、“乳疳”等。另外,在“乳痈”、“妒乳”、“乳痞”(乳癖)、“乳核”中亦有相关论述,需要鉴别。

“乳”字是象形字。甲骨文“ ”像妇人双手抱子于胸前喂奶形。金文“ ”只留下一手一子和突出了奶头的身子轮廓。篆文“乳”又将身子轮廓误为从乙。隶变后楷书写作“乳”。

《说文·?#93;部》:“乳,人及鸟生子曰乳,兽曰产。从孚,从乙。乙者,玄鸟也。《明堂·月令》:‘玄鸟至之日,祠于高禖以请子。’故乳从乙。请子必以乙至之日者,乙春分来,秋分去,开生之候鸟,帝少昊司分之官也。”析形是就篆文所作的附会。本义当为哺乳。

从“乳”字的演变来看,本义指:①哺乳,如“帝岂复忆汝乳哺时恩邪”;②生殖,喂奶表示已生养,故又指生殖,如“妇人疏字(生子)者子活,数乳者子死”;③乳房,如“告之后百余日,果为疽发乳上”,“文王四乳”;引申义指④乳汁,如“常饮牛乳,色如处子”;⑤像乳的东西,如豆乳、钟乳石。⑥初生的,幼小的,如乳虎、乳燕等。“乳岩”之“乳”取乳房之义。

“岩”本作“喦”,“喦”是会意字。来源有二:一个是甲骨文的“ ”,从山,从品(众多),会山岩众多之意。发展为篆文的第一个字形“ ”。二是篆文的第二个字形“ ”,从三口相连,会絮聒多言之意。隶变后楷书分别写作“喦”与“嵒”。作偏旁时用喦,如“癌”。

《说文·山部》:“喦,山巖也,从山、品声。”本义为山岩。又《品部》:“嵒,多言也。从品相连。”本义为絮聒多言。

喦,读yan,本义有二:①山岩,如“威纡距遥甸,巉喦带远天”。此义后作“巖(岩)”。②春秋宋国地名: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喦。嵒,读nie,本义指多言。此义后作“讘”。巖,从山嚴声。如今简作岩,成了从山从石的会意字,本义指险峻的山崖。引申泛指险要。又引申指山峰,如“千岩烽火连沧海”。后也指岩石,如花岗岩。又特指岩洞,如桂林七星岩。讘,从言聶声。类推简作□。读nie,本义指多言。”

“癌”,以“喦”作声兼义符。是古人发现女人的乳房发生肿瘤“高突如岩顶,烂深如岩壑”之意,后人加“疒”变成“癌”字。宋·东轩居士所著《卫济宝书》(公元1171年),第一次使用了“癌”字。但从上下文来看,与恶性肿瘤并不完全相符,很可能指痈疽的一种。真正用“癌”字称恶性肿瘤见之文献者,当首推公元1264年的杨士瀛。其在著述《仁斋直指方论》中写到:“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男则多发于腹,女则多发于乳。”明清时期对癌肿的认识有很大提高,此时即以癌统称恶性肿瘤,特别是用以论述乳癌,即乳岩。如明代《外科百效全书》将乳岩称为“乳癌”,《外科启玄》亦载有“论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