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医多年,亲手熬制了一次加减七宝美髯膏……

导 语:习医多年,早就想亲手熬制一次膏方了。陆游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经多年酝酿,这次终于要把梦想付诸实践。这次我选择的药膏是具有补益肝肾,乌发壮骨功效的阴阳双补膏方。



习医多年,早就想亲手熬制一次膏方了。经多年酝酿,这次终于要把梦想付诸实践。以前熬制膏方都要将药材放在砂锅或铜锅里,用文火慢慢熬。时代在变迁,生活中的用具在不断改进,我的第一次膏方熬制也注定要与时俱进了。


第一次操作,没敢多用药材,怕一旦熬制失败则会造成浪费。方药以七宝美髯丹为主,结合自己的体质进行了加减,一料药材约有两斤。限于条件,我只能使用现代的熬药电锅了。考虑到收膏时膏质会越来越黏腻,熬药的电锅加热器面积较小,加热不匀而容易糊锅,特意准备一个电饭煲,以备收膏时使用。


前一天晚上就把药材泡上了,足足泡了有12个小时,只要是草木之品,不论多硬的饮片也要被泡得稀软了。开火熬第一遍的时候,水最好能没过药面15cm,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水去析出药材里的精华物质。按照膏方的制作流程,一料药材至少要熬制3遍,每次熬的时间是2 ~ 5小时。而我的七宝美髯丹第一次熬制尚不足1小时,药汤已经变得稠厚起来,浓药汤很难再析出药材中的有效成分,我决定就此结束第一次熬制。我将第一次熬出的药汤倒进暖水瓶里储存,这样可以保全药物的性味,保持汤液的温度,缩短后续收膏的加热时间。


第二次和第三次熬制如法进行,药汤越来越淡,熬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如果熬过第三遍,尝一尝药材还有余味,熬第四遍也未尝不可。除第一遍用冷水熬制之外,后续皆可以用沸水加入药锅中直接煎煮,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熬出的药汤总共约1500mL,洗净电药锅后,将药汤隔几层纱布滤入锅中。为什么要过滤呢?因为大的颗粒会影响收膏,膏方也是一种特殊的混悬液,颗粒太大会破坏混悬液的稳定性,这是物理原理。滤好药汁后,敞开药锅的盖子,用武火浓缩。俗话说:“武火出菜,文火出药。”用大火来浓缩药汤,是否会有损有效成分?此处有必要分析一下。制膏剂的药材多取味厚之品,借以养血填精,从中药理论来讲,味厚者属阴中之阴,有效成分一般不会随高温而挥发。所以,敞开药锅的盖子用武火浓缩是可以的。书上讲,浓缩过程中最好用筷子不断搅拌,防止熬焦。不过,草木之品煎出的汁液是很稀的,据我的体会,这些汁液基本不会糊锅。


浓缩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呢?据上海颜乾麟先生的《实用膏方》讲,趁热用筷子取浓缩的药液滴于皮纸上,以滴膏周围不见水迹为度。然而,实际操作时并不易鉴别,此时可再滴一滴清水于纸上,看二者有何区别,多重复几次,自然能掌握要领。浓缩到这种程度,就叫“清膏”了。


下一步要开始收膏了。我特地将清膏倒入准备好的电饭煲里,电饭煲受热比较均匀,热力也很缓和,不致于熬焦。收膏常用胶类的中药,如入任脉养阴的龟胶、入督脉助阳的鹿角胶、入肝经养血的阿胶等;还要用到冰糖、麦芽糖、蔗糖等糖类。我所选用的是龟胶、鹿角胶各1两,冰糖400g。前一天晚上就要把龟、鹿二胶砸碎,浸泡于黄酒中,不然不易完全烊化。将龟、鹿二胶分多次加入,一边加一边搅拌,防止沉底后糊锅。加完龟、鹿二胶,以同样的方法加入冰糖烊化。此时,锅中的汤液逐渐有了膏方的稠厚之性。我用打粉机将备好的西洋参打成粉,开始一勺勺加入膏中,边加边搅拌。这是处理膏方中贵重药材的方法。岂料随着一勺勺西洋参粉的加入,本已稠厚的膏方竟然变得清稀起来。经过一番思考,觉得是西洋参粉未过筛子,粗颗粒太多,加入之后破坏了混悬状态。功败垂成,心痛不已,以为没有再挽回的可能了。痛定思痛,想起市场卖的猪皮冻里还钳着猪皮呢,那么大块的猪皮都能嵌在猪皮冻里,岂能对于西洋参粗末束手?决定再向熬坏的膏方里加入质地稠厚的物质,胶类是首选,然而膏方熬到此时,已经是夜间10点了,无处再去买胶,只好退而求其次,兑入了200mL蜂蜜。


继续将电饭煲开至高档火力收膏,然而高档火力也过于徐缓,再不完成收膏,连睡眠时间都要被挤占了。遂将膏汁再次倒入电药锅中,武火急煎收膏。这才发现,以前所担心的电药锅火力太大、加热点太小、容易糊锅等,全属多余。在不断地搅拌下,这次不仅没有糊锅,而且粗的西洋参末也被翻滚到了浮沫里,一一撇出,很快收膏成功。据秦伯未先生的《膏方大全》,收膏成功的标志是:滴一滴水进去,水成珠状,不会迅速散开。


陆游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经过9个小时的实践,我才真正了解膏方的熬制程序。看着瓷盆里的加减七宝美髯膏,闻着它散发出的馨香,再也抵制不住诱惑。已然顾不得膏方“晨起空腹冲服一勺”的讲究,㧟出一勺热水冲化,喝到嘴里。顿时,桂枝的清香、冰糖的甘甜、五味子的酸爽,汇集舌尖,循经而散,直沁入我的心脾深处。

【本文选自《学医七年》(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陈腾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