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医实录(续五)
2013-09-02 21:39 3楼
诊 室 即 景
——坐堂医实录
(一)有人推荐
就在几天前,一个张姓小女孩(4岁)由其父母亲带着来到我坐诊的怡康中医诊所(即怡康药铺),像是要看病。
小女孩的母亲大约三十余岁,身材较高,见药店里一共坐着四个医生(都是老中医),不知找谁看的好。她犹豫了一下,于是就叫小女孩坐到我的诊桌旁,说:“就找这个医生看吧!”
小女孩比较瘦,面色明显带青,其父母说她己咳嗽了一、两个月,已输过几次液,又在另一个中医处服了三剂中药,咳嗽始终未愈,晚间及早上起床时较咳,饮食少,并且晚上睡眠也不好,不大安宁。现在想,还是用中药来调理。
我一边为小孩诊着脉,一边听见小孩的母亲在旁边用手机大声地打着电话,像是在向谁询问:“喂!……我现在正带着小孩在这个药店里看病,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医生。现在为小孩看病的是一个老头子——他的双手有残疾,是先天性的。你说的是不是他呵?……”打完电话,她又对我说:“说的就是来找你,听说你看病比较‘凶'(即比较行的意思),你为我好生点看。”
我诊视后,对她们说:“这个小孩现在的面色青,风象较重,加之久咳伤了肺气,脾气也不足,故治疗应当兼顾。另外还要忌食鸡肉,因其生风,还有应少吃生冷如冰糕一类。小孩的父亲说,他的家人就是爱买那些东西给她吃。于是,我为小孩开了如下一张处方:
泡参30g 蝉蜕12g 炙麻黄3 g 杏仁15 g 桔梗12 g 炙紫苑20 g 炒苏子15 g 瓜壳15 g 鱼腥草20 g 丹参15 g 寸冬15 g 淮山15 g 勾藤20 g (后下) 炙枇杷叶30 g 炙甘草10 g
我又补充说:“这个方子是我治疗久咳的,用得比较灵,你们可以试一下。”
接着小孩的父亲张某也让我为他诊了脉,开了一张处方。他的症状主要是口中涎略苦,头有点晕,小便黄,舌红。看完病,他站起来说:“如果有效,我下次再来。”于是他们一家人就拿着我开的处方去划价和抓药。
(附记:两天后,张某又带着他的小女儿来复诊。我一见她的面色己不像两天前那么青了,而是显得比较正常。张某对我说,小孩的咳嗽己减轻,目前仅有几声咳,只是晚上还睡不大好。我说:小孩子对药物的反应很灵敏,一般在服药后比较快就能见到效果,哪怕是只服了一剂中药。于是,我将原方稍作加减后,嘱其再服一剂。)
(二)也许无缘
上个月的某一天,一个大约三十岁的载着眼镜的女青年,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孩走进怡康药铺。她站在我们几个坐堂医生旁边打量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不决地坐在我的诊桌旁,说她的孩子咳嗽。我问:“咳了多久?”她说:“己比较久了。”于是,我向小孩伸出手去,想拉住他的手来看指纹。但小孩不配合,不愿把手伸给我,而是向他的妈妈怀里缩。这位女青年也许是突然发现我的手有残疾,双手畸形,手腕弯屈,怕是吓着了她的孩子,就站起来说:“他有些害怕。”于是,她转过身去,转向旁边的另一位女医生,而没有让我为她的小孩看病。虽然当时旁边那位医生那儿正有病人在就诊,但她还是宁愿抱着孩子在旁边等候。后来,当那位女医生为其小孩看病时,那个小孩仍然哭起来了。这说明他对医生可能都有些害怕。这件事使我显得有点尴尬,也感到有些歉仄。也许我的畸形的手,有时真的会影响到病人或其家属的观感,也许我是与这个来看病的小孩没有什么缘吧——俗话说“药医有缘人”,怕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三)老翁问疾
8月3日,一位八十来岁、拄着一根拐杖的老翁来到药店,问另一位曾经为他看过病的医生:“李老师,我的疝气怎么还在长呵?”答:“不是长,而是疝气脱出来更多了。”问:“它会不会收我的命呵?”答:“不会收命,但就怕疝气‘卡’起(指嵌顿),‘卡’紧了就有危险。”问:“‘卡’起了就解不出小便么?”答:“不会,这与解小便没有关系,小肠不是解小便的。”问:“前次你要我去买疝气带,后来我又到医院去看,它就要我做手术——好吓人呵!我的耳又聋,眼又花,哎,还是这样载着疝气带将就着过吧……谢谢您!”
(四)“缺钙”何其多
大约两年前,一位女病员给我们药店里坐堂的一位女中医李某打来电话:“李老师,我有点缺钙,你给我摸脉摸出来没有?”李医师也很直率地回答:“我没有那个水平。你就是‘缺钙’,我也摸不出来,何况是‘有点缺钙’!”
无独有偶,今年某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只有一岁多大的的孩子来看病,向某医生诉说:“这个娃儿还脱发,才这么小呵,恐怕要不得吧?”这时,坐在桌旁候诊的一位太婆马上就说:“缺钙!”——真是一语惊人,比老中医的诊断还快。
按:以上两例说明,西医所谓的“铁钙” 己经深入人心,难怪那么多人购买钙片——这与广告的大量宣传也有关。但是,中医生在这方面还真是有些难以应对,是该肯定还是否定?因为目前中医与西医在理论上讲还难以对接。
(五)虫草呵虫草
早上。一个白发且又有些耳聋的老者来到药店里的药柜前询问:“虫草如何卖?”女营业员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包装得精很美的、六角形的小盒里的虫草给他看,一面又打着手势告诉他:“1680元!”老者问:“是一斤么?”答:“不,是10克!”老者闻言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高声说:“那么贵呵!——阿弥陀佛!”这时,旁边的一位顾客说:“吃了要成仙么?”后来,我看见这位老人买了其它的两样什么药走了。说真的,虫草这味中药己经离民众、离病人越来越远。我在药店坐堂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在处方中使用过这味药,也从来没有想过用它。目前,虫草价比黄金,而且产量己越来越少,也许要不了多少年,就像虎骨和犀角一样,也会从中药铺的药柜里消失。
——坐堂医实录
(一)有人推荐
就在几天前,一个张姓小女孩(4岁)由其父母亲带着来到我坐诊的怡康中医诊所(即怡康药铺),像是要看病。
小女孩的母亲大约三十余岁,身材较高,见药店里一共坐着四个医生(都是老中医),不知找谁看的好。她犹豫了一下,于是就叫小女孩坐到我的诊桌旁,说:“就找这个医生看吧!”
小女孩比较瘦,面色明显带青,其父母说她己咳嗽了一、两个月,已输过几次液,又在另一个中医处服了三剂中药,咳嗽始终未愈,晚间及早上起床时较咳,饮食少,并且晚上睡眠也不好,不大安宁。现在想,还是用中药来调理。
我一边为小孩诊着脉,一边听见小孩的母亲在旁边用手机大声地打着电话,像是在向谁询问:“喂!……我现在正带着小孩在这个药店里看病,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医生。现在为小孩看病的是一个老头子——他的双手有残疾,是先天性的。你说的是不是他呵?……”打完电话,她又对我说:“说的就是来找你,听说你看病比较‘凶'(即比较行的意思),你为我好生点看。”
我诊视后,对她们说:“这个小孩现在的面色青,风象较重,加之久咳伤了肺气,脾气也不足,故治疗应当兼顾。另外还要忌食鸡肉,因其生风,还有应少吃生冷如冰糕一类。小孩的父亲说,他的家人就是爱买那些东西给她吃。于是,我为小孩开了如下一张处方:
泡参30g 蝉蜕12g 炙麻黄3 g 杏仁15 g 桔梗12 g 炙紫苑20 g 炒苏子15 g 瓜壳15 g 鱼腥草20 g 丹参15 g 寸冬15 g 淮山15 g 勾藤20 g (后下) 炙枇杷叶30 g 炙甘草10 g
我又补充说:“这个方子是我治疗久咳的,用得比较灵,你们可以试一下。”
接着小孩的父亲张某也让我为他诊了脉,开了一张处方。他的症状主要是口中涎略苦,头有点晕,小便黄,舌红。看完病,他站起来说:“如果有效,我下次再来。”于是他们一家人就拿着我开的处方去划价和抓药。
(附记:两天后,张某又带着他的小女儿来复诊。我一见她的面色己不像两天前那么青了,而是显得比较正常。张某对我说,小孩的咳嗽己减轻,目前仅有几声咳,只是晚上还睡不大好。我说:小孩子对药物的反应很灵敏,一般在服药后比较快就能见到效果,哪怕是只服了一剂中药。于是,我将原方稍作加减后,嘱其再服一剂。)
(二)也许无缘
上个月的某一天,一个大约三十岁的载着眼镜的女青年,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孩走进怡康药铺。她站在我们几个坐堂医生旁边打量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不决地坐在我的诊桌旁,说她的孩子咳嗽。我问:“咳了多久?”她说:“己比较久了。”于是,我向小孩伸出手去,想拉住他的手来看指纹。但小孩不配合,不愿把手伸给我,而是向他的妈妈怀里缩。这位女青年也许是突然发现我的手有残疾,双手畸形,手腕弯屈,怕是吓着了她的孩子,就站起来说:“他有些害怕。”于是,她转过身去,转向旁边的另一位女医生,而没有让我为她的小孩看病。虽然当时旁边那位医生那儿正有病人在就诊,但她还是宁愿抱着孩子在旁边等候。后来,当那位女医生为其小孩看病时,那个小孩仍然哭起来了。这说明他对医生可能都有些害怕。这件事使我显得有点尴尬,也感到有些歉仄。也许我的畸形的手,有时真的会影响到病人或其家属的观感,也许我是与这个来看病的小孩没有什么缘吧——俗话说“药医有缘人”,怕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三)老翁问疾
8月3日,一位八十来岁、拄着一根拐杖的老翁来到药店,问另一位曾经为他看过病的医生:“李老师,我的疝气怎么还在长呵?”答:“不是长,而是疝气脱出来更多了。”问:“它会不会收我的命呵?”答:“不会收命,但就怕疝气‘卡’起(指嵌顿),‘卡’紧了就有危险。”问:“‘卡’起了就解不出小便么?”答:“不会,这与解小便没有关系,小肠不是解小便的。”问:“前次你要我去买疝气带,后来我又到医院去看,它就要我做手术——好吓人呵!我的耳又聋,眼又花,哎,还是这样载着疝气带将就着过吧……谢谢您!”
(四)“缺钙”何其多
大约两年前,一位女病员给我们药店里坐堂的一位女中医李某打来电话:“李老师,我有点缺钙,你给我摸脉摸出来没有?”李医师也很直率地回答:“我没有那个水平。你就是‘缺钙’,我也摸不出来,何况是‘有点缺钙’!”
无独有偶,今年某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只有一岁多大的的孩子来看病,向某医生诉说:“这个娃儿还脱发,才这么小呵,恐怕要不得吧?”这时,坐在桌旁候诊的一位太婆马上就说:“缺钙!”——真是一语惊人,比老中医的诊断还快。
按:以上两例说明,西医所谓的“铁钙” 己经深入人心,难怪那么多人购买钙片——这与广告的大量宣传也有关。但是,中医生在这方面还真是有些难以应对,是该肯定还是否定?因为目前中医与西医在理论上讲还难以对接。
(五)虫草呵虫草
早上。一个白发且又有些耳聋的老者来到药店里的药柜前询问:“虫草如何卖?”女营业员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包装得精很美的、六角形的小盒里的虫草给他看,一面又打着手势告诉他:“1680元!”老者问:“是一斤么?”答:“不,是10克!”老者闻言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高声说:“那么贵呵!——阿弥陀佛!”这时,旁边的一位顾客说:“吃了要成仙么?”后来,我看见这位老人买了其它的两样什么药走了。说真的,虫草这味中药己经离民众、离病人越来越远。我在药店坐堂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在处方中使用过这味药,也从来没有想过用它。目前,虫草价比黄金,而且产量己越来越少,也许要不了多少年,就像虎骨和犀角一样,也会从中药铺的药柜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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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昆文
三十六. 为透析患者诊脉
2009年9月14日下午在家,有一邻居带其患肾衰的丈夫来诊。患者殷某,51岁,做透析已三年余,每周2次。主诉是六神无主,心烦不安,失眠。因其做透析时不易穿刺到动脉,故医院把其右手动脉牵拉到皮肤下表层,清晰可见,但有点弯曲,可以诊脉。其脉象右手略弦滑大,左手不易诊察(也因透析穿刺过的原因)。后我于2013年5月,又为另一肾衰患者祝某(女)诊脉时,亦见到如此类似现象,即其右寸脉处有血痂,隆起甚高。脉象甚弦大,面容晦暗而隐黄,精神甚差。
三十七. 用得比较灵验的咳嗽方
九天前罗姓妇女因咳嗽两月多未愈来诊,说她已在某医处服了十余剂药未见效,所以换一个医生。我开给她的初诊处方服两剂后本已不咳,但昨夜因睡凉板床又觉咽痒,坐公交车上吹风亦然,故再次来诊治。以前她不能吹风扇,也不能去超市(因有空调),但现在可以了。我观其面色白,知其肺气虚,需补肺,前方中用了泡参30克。这个处方我是用得比较灵验的,并据此曾写有“也谈咽痒频咳,治从肝风”一文。
三十八. 和谐的医患关系
老病人吴某,男,七十余岁,因胸痛、心累、五更泻等来就诊过几次,有一定效果。今日来转诊。诊毕,他特地拿出一个脉枕送我,说是他自己做的,没有花钱。这个脉枕外形较小,表面两方一面是紫红色的灯草绒,一面是人造革的,枕心是垫的泡沫。另外,他还送了我一个玻璃球镇纸(琉璃材料),里面有一朵花。他说,这是他当教师时改作业用的。现在他已退休了。这两样东西,我在诊脉、处方时都用得上。为此,我向他表示了感谢。
三十九. 承蒙褒奖
某日上午在诊所诊治病人稍多,约十五、六位。其中有唐某,五十余岁。诊毕,她与我交谈了一会儿,最后临走时她当着我们几个医生的面大声地说:“我认为,医德比医术更重要。一个医生,你的医术再好,如果没有医德,过于把‘利’字放在前面,我不会找你看病。王昆文,我为什么找你看病?一是你看病认真;二是你还在不断地学习。”我答复她:“承蒙您的褒奖!”
四十. 从来未用过虫草
2009年2月24日 早上刚出门,正在扫马路的张大姐叫住我,要我给她买几根虫草。我说,你买几根来做什么?很贵哟!她说,她有一支老鸭子,想拿来炖。但药店要10克才卖。
后来我在怡康药店里问了一下虫草的价格,原来在药柜中摆着大、小两种,大根的虫草每10克售价1020元,小根的虫草每10克为520元。看来这种价格,普通的民众根本用不起。我估计,随着这种药越来越稀少,价格也越来越贵,加上有的产地滥采滥挖,资源日益枯竭,今后说不定会消失。这么多年来,我在自己开的处方中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药,连想都没有想过要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