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晨教授治疗肌痹验案

余幼承家学,矢志歧黄之术,自学中医有年。近邻之子,余素珍爱之,不慎罹患奇难之疾,余屡次陪同其求诊于原北京中医医院吉良晨教授,有幸目睹了吉老诊疗和病人康复之全过程,兹将治验公之于众,以飨读者。

某男,14岁,学生。周身关节活动受限半年余。伴见形体消瘦;关节疼痛,晨僵,手指屈伸困难;肩带肌肉困乏,四肢怠惰,动作迟缓;心悸气短,纳呆,吞咽困难,声音嘶哑,低热,畏日光,头发易落,背部瘀斑,下肢肌肤甲错。病前曾多次在河水中游泳,并且夏天长期睡凉地,2000年9月北京某大医院确诊其为多发性肌炎合并硬皮病,医嘱住院治疗,因无床位行院外治疗。

经服强的松和医院自制活血化瘀、益气通络中成药,辅以维生素B6、维生素B2、维生素E等(按医嘱绝对卧床休息),至2002年4月,先后治疗19个月,疼痛、晨僵有所减轻,可完成握拳伸指动作,食量有增,声音嘶哑、吞咽困难等症状消失。但主要病症未予改善,化验指标居高不下,患者充满恐惧心理。

此时继服激素对改善疾病已无多大效用,且出现一系列副作用,但欲减不能,处于两难之地,专家告以另请他人诊治。

2002年6月8日,求诊于吉老。刻诊:激素面容,面红气短,心悸、多汗,动则加重。行走需人搀扶,前臂细,颜色偏暗,皮肤绷急,不能捏起,十指尖细,甲肉胬出,双手青紫厥冷,下垂益甚。腕、腰、膝、踝关节活动受限,不时疼痛,肘部及膝部屈曲时抽掣刺痛,呈臀部抬高样。头发干而不泽,唇龈色红,口角易流涎。舌红小,左脉浮弦数,右脉沉细,证属肝脾两虚,气阴不足,筋脉失养,致成肌痹之候。治宜:益气健脾,养血荣筋,兼以通经活络之品。方用:

生黄芪40g,炒白术20g,赤白芍各15g,鸡血藤30g,制黄精30g,二冬各30g,紫丹参30g,广陈皮6g,生甘草6g。水煎服,10剂。同时每晚用热水泡脚,适当配合抖手抖脚活动。嘱每半月来诊一次。

7月28日。先后三诊,上方加减出入,服药50天。现见:手背较前柔和,弹性增加,皮色好转,关节未见疼痛,天气变化未受影响。可作短距离散步,气力加,二便畅。略有口淡乏味,右侧颜面麻木,稍有畏风。舌微白滑润,边有齿痕,舌下显有瘀点,脉沉微缓。病情稳定,初见好转。仍以益气健脾,化瘀荣络继服:生黄芪120g,炒白术30g,制黄精60g,紫丹参30g,赤白芍各15g,鸡血藤30g,二冬各30g,新会皮10g,丝瓜络12g。

8月11日。原来关节处3至5日刺痛感、关节附近紧迫感消失。下蹲较以前自然,仍有拘急,大便稍溏。舌薄白、滑润,尖边齿痕,脉细稍数无力,治宜益气健脾,养血荣筋:生黄芪140g,炒白术30g,制黄精60g,二冬各30g,赤白芍各15g,紫丹参30g,鸡血藤40g,新会皮10g,丝瓜络12g。水煎服10剂,并嘱每半月撤减激素1/4片。

8月24日,诉肌肉有所软化。病情稳定,关节肌肉不痛,口角不流涎。排便无力感,食后饱胀,过后易饥。口唇稍干,不欲饮水,小便畅,大便尚可,便末稍溏。舌微白,脉沉细稍数,沉取无力。病情逐渐好转,仍主益气健脾,运化养血之品继服:生黄芪160g,炒白术40g,制黄精60g,二冬各30g,生白芍30g,紫丹参30g,鸡血藤40g,新会皮10g,丝瓜络10g。10剂。嘱每半月继减激素1/2片。

9月8日。久坐腰以上不适,食后时有腹胀,大便无力,便后腹中舒;口中有津,但觉口干咽燥,寐前喜凉饮;小便时黄,有热感;偶见心悸,手背肌肤柔软。舌微白黄,边尖齿痕,脉沉细稍有数象,左脉略弦。病情稳定,稳中好转。主以益气健脾,补肾强腰,滋阴清热之品。

生黄芪180g,炒白术50g,制黄精60g,女贞子30g,生白芍30g,炒谷、麦芽各15g,鸡血藤40g,紫丹参30g,淡竹茹叶各10g,新会皮10g。

9月29日。每当上午8时至10时,正值脾胃当令,自觉心悸,舌微白黄,质稍淡,尖边显有齿痕,脉沉细,略弦数,右脉显弱。病情较为稳定,逐渐撤减激素。方用:生黄芪200g,炒白术60g,制黄精60g,菟丝子30g,生白芍30g,炒川断20g,鸡血藤40g,新会皮6g,生牡蛎40g(先下)。

服药近四个月,各项指标显降,有的转向正常,出现了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检验结果,患者心情振奋,信心倍增。

2003年3月23日。自2002年9月29日以来七诊,守方化裁,递加黄芪用量,病情较为稳定。60余日未有感冒,纳可寐安便畅。时逢春分之际,少阳之气上升,自觉疲呆,下肢右侧较左侧明显,不时心悸,面红生小疖,且有痒感,有时口干,舌时欠灵,舌薄白,脉沉细,略有滑缓。仍以益气健脾,充养阴经之品继服,并于递减激素至三片时,再进滋补,以助强本之用。

生黄芪360g,炒白术60g,制黄精60g,肥玉竹30g,二冬各30g,赤白芍各15g,嫩桑枝60g,菟丝子30g,千年健15g。10剂,水煎服。

另以生黄芪500g,制黄精500g,浓煎去滓,用蜜收膏,代茶饮,辅以益气健脾,调养精血。

天气转暖,阳气上升,递减黄芪用量,以后数诊,仍以益气健脾为主,随症加减用药。

9月7日。诸症均有好转(各种检查较上次又有进步)。纳可寐安,全身僵硬虽有好转,末梢肌肉有弹性,但局部肌肉间有僵硬,大便较干,视力较差。舌薄白,滑腻,舌边齿痕,舌下瘀点较前显少,脉沉细,稍显数,久按逐渐转缓。仍主益气健脾、补肾滋阴,兼以化瘀通络之品:生黄芪160g,炒白术60g,制黄精60g,肥玉竹40g,女贞子40g,炒川断20g,鸡血藤40g,炒桃仁12g,肉苁蓉40g,炒谷麦芽各20g,生白芍15g。

2004年2月22日。激素已停服两月,自觉体力良好,下肢益觉有力。纳甘寐安,小溲通畅,大便溏薄不爽,素喜肥甘厚味,不时呃逆频繁,时有纳后腹胀之感,时觉心悸。舌薄白,脉来沉细,稍有数象。虽停激素有日,但未反弹,病情显见转机。来诊时值雨水节后,阳气上升之时,脾气尚待健运,仍主益气健脾当先,升阳益气之品应渐削减。方用:生黄芪120g,炒白术60g,制黄精60g,云茯苓40g,新会皮10g,姜半夏10g,太子参30g,麦冬30g,五味子6g,生姜三大片,大枣切6枚。

守上方,随症略事加减,服药至4月26日,各项化验指标均恢复正常。

2005年4月10日。前因不慎,感冒发热,咽喉作痛,咳吐黄痰,两日体温在39℃以上,颈及四肢拘急不适,经用清热利咽化痰疏表之剂四剂,诸症尽除,现症纳可寐安,小溲淡黄,但无热感,大便二日一行,后稍溏软,舌薄白,脉沉细缓。虽受外邪之侵,痼疾未发,已趋稳定,显见转机,故仍主扶正当先,缓调脾胃,以观后效。

生黄芪30g,炒白术15g,制黄精30g,二冬各15g,川桂枝10g,生白芍15g,炙甘草6g,生姜三片,大枣切6枚。

守上方随症出入进退,间日一剂。先后42诊,历时3年6个月,其中重用黄芪,累计服用达98公斤之多,已趋实现临床治愈目标。经多次复查,各项生化指标已稳定在正常范围。头发有光,面色红润,觉有气力,皮肤肌肉恢复正常颜色和弹性,除下蹲尚未达到下限程度外,其他关节活动如常,未再出现过疼痛现象,已恢复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胡永顺 河北省邯郸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