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医:“时医”述略

2013-02-27 20:26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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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一网友问我是“经医”还是 “时医”?当时愣了一下,孤陋寡闻的我,存在脑袋中医术语里没有“经医”这个词汇,“时医”这个词汇倒是有的。但是作为向我询问病症的网友,不会这样直白地问我是不是“时医”吧。要知道是”时医“不是”食医“喔,这个词在古籍里出现频率挺高的,但通常带着点贬义,只有偶尔几处所指另有高义而不带贬义。况且,对于当今大多数人来说,这个词应该属于被遗忘遗弃的“废词”了,不是搞专业的童鞋们,恐怕不查资料根本不知道”时医“所指。如果这网友连这么生僻的术语都知道,我想他中医知识不薄,何必向我问证。话说传鹏同志的脑子反应还是挺快,当下网路上,“经方”、“时方”、“经方派”、“时方派”、“经方医”、“时方医”,仍是火热地延续着千百年的嘴皮子游戏,“炒”得风生水起。我猜这老兄多半是“风雅”地把“经方医”“时方医”来了个略语。回问他啥子医”“时医”喔。老哥的回答确认了我的猜测。告之不可把“上海吊车厂”简称“上吊”之之余。网友错误的略语却使我的思绪一下子凝聚在“时医”这个也快被我遗忘的词儿上;当时脑子闪过的当下不少宣扬“医宗汉唐,恪守经方”,又让我联想到当下名医风云的林林总总,想到《传忠录》之“论时医“,《医学源流论》之“貌似古方欺人论”、“名医不可为论”,《轩岐救正论》“病鉴“之”慎择”……有了瞎掰“时医”话题的冲动。“时医”一语在中医历史长河中最初出自哪位明师之口,鸿羽无法妄断,仅有的见识里似乎唐以前所的古籍里没见过,至宋代古籍开始看到,《太平圣惠方》在讨论小儿疹豆诊治中有了:“今睹时医及疾患之家,疹豆未出以前,多是误认疾候,皆以他药解之,其间或饵以燥药,或饵以冷药,不无夭伤。时医用药,直候至疹子出,病家方觉,患者住饵,医者拱手”的论述。在明清时期的古籍里那可真是高频词汇,无论是本草,方书、医案,还是综合著述中都可见到,就有印象的列举些出来应该也不少(中医同道温故一下或亦裨益于临证):陈嘉谟《本草蒙筌》按黄芪条:“时医不以本草加工欲望制方。”汪昂《本草备要》葳蕤条:“时医因李时珍有可代参芪之语,凡遇虚证辄加用之,曾何益于病者之分毫哉?”陈修园《神农本草经读》牡桂条:“时医以桂枝发表,禁不敢用,而所用肉桂,又必刻意求备,皆是为施治不愈,卸罪巧法。” 郁金条下:“时医徇名有二误,一曰生脉散,因其有生脉二字,每用之以救脉脱,入咽少顷,脉未生而人已死矣。一曰郁金,因其命名为郁,往往取治于气郁之症,数服之后,郁末解,而血脱立至矣。医道不明,到处皆然,而江、浙、闽、粤尤其甚者。” 《时方歌括》藿香正气散条下:“时医因此汤有治霍乱吐泻之例,竟以为夏月吐泻通剂,实可痛恨。” 玉屏风散条下则谓:“黄芪防风,时医误认为止汗之品,害人无算。” 《长沙方歌括》芍药甘草汤条下:“芍药味苦,甘草味甘。苦甘合用,有人参之气味。所以大补阴血,血得补则筋有所养而舒,安有拘挛之患哉。时医不知此理,谓为戊己汤,以治腹痛,有时生熟并用,且云中和之剂,可治百病。凡病人素溏与中虚者,服之无不增剧,诚可痛恨。”《金匮方歌括》猪膏发煎条:“时医惑于以人补人之说,每遇虚证,辄以紫河车配药……今省中行道辈,遇病人家有余赀或病证虚弱火炽等证,即曰非紫河车不能成功也。呜呼!是医也,而能活人乎?是药也,而能活人乎?” 《医学从众录》论类中风治法时:“凡人将死之顷,阳气欲脱,必有痰声漉漉,是一身之津血,将渐化为痰而死也。时医于此症,开手即以胆南星、石菖蒲直攻其痰,是直攻其津血,而速之死也。”凌奂《本草利害》脾部药队乌药条下:“时医多以香附同用,治女子一切气病。然有虚实寒热,冷气暴气,用之固宜;虚气热气,用之贻害。”王清源《医方简义》论伤寒治法时指出:“近世时医必按节气以治病。当春时之病曰春温或指曰风温,夏病曰热病或指为暑病,秋病曰暑湿或曰湿热,秋深而称伏暑,冬初之病曰冬温又曰伤寒。苟不明脉象病情,但见耳聋目眩,身温神昏之候,即指之曰时邪。殊不知一年有一年之气运,一节有一节之变更,如春有暴热,夏有暴风,秋有暴凉,冬有暴温。若以按时论症,而不知通变之方,不几令病者多陷于死亡乎。”论痢疾治法时指出:“时医冒为高古擅用温热者,十有其二;妄用凉泻而称稳当者,十有七八。殊不知各得其偏,而为协中和之道。”徐玉台在《医学举要》治法合论中谈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时说:“主泻者则曰邪盛则实,当泻也;主补者则曰精夺则虚,当补也。各执一白,茫无定见,藉口文饰,孰得言非。是以至精之训,反酿莫大之害。不知理之所在,有不可移易者,奈时医不能察耳。”唐容川《血证论》论痰咳咳血时:“攻补兼施,为除暴安良之妙法;时医但事滋补,岂不误了多人。”《竹林女科证治》论产后血块作痛:“产后血块作痛,多由产母难产过劳而成。或调护失宜,或寒邪凝滞,以致血停作痛。古法每用苏木、三棱、莪术以迅攻之。时医多用归尾、红花以急行之,或延胡、牛膝以大破之。他如用山楂、砂糖以消块,姜椒、艾酒以定痛,亦非良剂。”(追悔年少不趁强记时强记,可怜今日临到用时翻书费时,暂且打住吧!休息下!2012-11-10-23:)罗列得有点拉拉杂杂的了,但这只是明清以来医论中提到“时医”的极少一部分,在当时的医案文献中“时医”一词的出现频率那就更高了。往往是一个疾病辗转几名“时医”治疗,弄得复杂了最后某某明师终于俱视独见,绝地反击,挽回小命;或者是一开始明师独见证眼,但患者不从,最终败在时医之手。喜欢文献的朋友不妨逐一找出来浏览一番或许别有感受。当然小传同志也没有认真遍搜古籍逐一查阅,还是要感谢只是当年中医学院图书馆庞大的文献资源,也有幸曾老课外之余给学生讲到“时医”命题,由于关注而看在当年多翻了些。虽然明清众多医家把“时医”挂在嘴边,但鸿羽发现很少以此为题论者,当年只看到三处笔记了下来:其一是宋时伪书《扁鹊心书》有“时医三错”一节;一为景岳《传忠录》有“论时医”一节;另外则是《古今医统大全》“翼医通考•医道”中专列“时医”之目。而对于“时医”的定义,古籍中更是少见,前述三书之中,窦材和张介宾并未定义,徐春甫倒是考引罗天益《卫生宝鉴》的话说:“俗云明医不如时医,盖谓时医虽不读书明理,以其有时运造化,亦能侥效。常自云:趁我十年时,有病早来医。又云:饶你读熟王叔和,不如我见病证多。里谚有云:左心小肠肝胆贤,时来每日有千钱。所谓明医不如时医,良以此也。《卫生宝鉴》所谓福医”。徐的以“福医”定“时医”显有些幽默,“时医”这在古籍中多用作贬义的词,在此被他老人家可谓一贬到底。偶阅后好事者据此编撰了一段医林故事,转引以悦读友:吴某,槜李郡人也,业医兼设药肆。其邑宰有爱女,膺感冒之疾,延之诊视,用防风散服之,卒。宰怒,命缚治之,幸素识吏,知风而遁,越境乃免,依妻父家。逾岁,宰迁他邑,遂携眷归。妻弟送之,复整旧业。其邻里乡党集金贺之,开宴招饮,时已昏暮,客皆据席哄饮,兴正豪,有叩门求痧子药者。主人不得闲,嘱其妻弟曰:“笥内几隔几瓶,红色者是,汝往给之。”其妻弟酒已醺,随手撤一瓶,开视皆红面,包与其人而入。宴毕客散,吴医捡点器具,见一瓶在外,所盛者信石末也。问何人动此,其妻弟骇曰,“我以为痧子药,给来人矣。”医愕然曰:“来者何人,与药几许?”曰:“其人似营伍中者,得钱十余文,与药二三钱也。”医曰:“殆矣,我之不得业是者命矣。夫明日必兴大狱,身家其能保乎?”其妻弟曰:“无已,姑乘夜潜逃,以观其变。”乃嘱其姊居守,偕医乃遁。当是时,有都督某大将军驻是邑,得眩疾,发即晕绝,惟以痧药灌之,周时斯醒。忽疾作将毙,其夫人命卒求药,卒因吴医新设铺药,必认真,故买之而归。夫人莫辨,急以水调药末灌之,大将军腹中如雷鸣,须臾起坐,大呼,“妙药,妙药!”夫人告以故,呼卒入询,得其处,曰:“良医也,差弁往聘之,以除吾疾。”翌日命中军参将率其卒伍,奉袍服冠履,白金五十,往延先生。中军至,则药肆已闭。叩门不应,唤两邻问之,佥曰:“昨甫开张,今日又闭,必近乡之人延去治疗也。然其妻在,我等往后户问明,以应台命。”中军颔之。邻人疾呼吴嫂。其妻因弟误其夫,惴惴尤栗,初闻门外传呼声,潜窥之,见马上长官同健卒十余人盘诘邻人,知夜来事发矣,惶恐饮泣,何敢应门。邻老不得已,越墙而语之曰:“官奉有礼仪,必无恶意。嫂姑纳之,无祸及妇人者。”其妻不得已启门,中军入室,陈其聘物,笑问,“先生何往?吾奉军门令,其速赴召也。”妻心始安,以下乡对。中军呼里长入,使往寻之。邻老作函招吴医回,往见大将军,开闾廷入,怡然请教。医诊之,实不知其疾之由来,谬以虚寒对云,“以葠苓、桂附为丸,厥疾可瘳。”大将军诺诺,遽以百金与之曰:“聊为药资,有不敷者,痊日重酬。”医唯唯而退,谓其妻曰:“愈疾以信,既重且多,天下之大奇事也,然不可再。其将何药以应命耶?”其妻曰:“曷不延其亲随之人,而探其疾源。”医大悟,以酒食交欢于随官,始悉大将军以卒伍起家,方其戍守边微时,冬无裘衣,朝夕以酒御寒。酒家用信石入酿,饮之遍体遽暖,故寒士多从之。及大将军贵,开府南方,无此等恶劣酒,随成眩疾。医会其意,以滋补之味参以信石作引,为丸以进。终一料而体竟矍然,疾不复发。大将军深感之,凡所辖四营八哨九十余汛,属下将弁无论男女有疾,必使延吴先生,愈则强之重酬,若不瘳则曰:“吴先生尚不能治,其命尽矣。”于是造请者盈门,不数年成巨业,起大宅,自为门联曰:“运退防风杀命,时来信石活人。”芗厈曰:胜者所用,即败者之兵。惟其时而已矣。故当世医无定评,忽贤忽不肖,有幸有不幸,畴能入岐黄之奥,而使苍生无夭札耶?噫,抱恙者实可危矣。(《清•吴炽昌《客窗闲话•时医》》)现在大家都忙着研究“英国女婿”,相信清代已经接近现代话的原文应该看得懂的。挺搞笑又挺有蕴意的异志故事。时间百态,说怪不怪。艺术作品虽是荒诞,但亦有其现实基础。跑江湖的更有“开天眼”的说法,说是“开了天眼,抓把草草都能医病”,某老中医耄耋之年曾酒后笑言自己的成名机遇,乃是当年赶场天一男子昏死,没先生敢接招,其时初生牛犊,慌乱中涌泉廉泉各一针病人复苏,自此后求医者门庭如市。回想当年课堂上陈师讲中医“治道”的时候,笑言“多少有十年左右的时间,随手开药都可以”。其实不知陈师加了这“十年左右”的期限是有意还无意,我想是有意的,值得玩味,在后面可能会进一步聊到起,暂且打住。把“时医”完全等同于时来运到的“福医”定义,还是戏谑了点。虽然前人定义“时医”的少,但是还是不止老徐一家的。(沉淀不深,废话连篇,模糊的懵要清晰点,真难一鼓作气,暂且打住!休息!2012-11-13-21:)把“时医”完全等同于时来运到的“福医”定义,还是戏谑了点。虽然前人定义“时医”的少,但是还是不止老徐一家的。鸿羽所见有两处,而这两处定义却是满含正面肯定的意味。其中一处的定义还就是开篇提到的网友的省略语所指,该定义出自清•陈修园所著《时方妙用》,赵在田所作的序言里:“医有三,贯通灵素及仲景诸经之旨,药到病瘳,曰明医;讲求唐宋以后方书,按证施治,功多过少,曰时医;摽掠前医,套袭模棱,以文其过,迎合而得其名,曰市医。”而另一部清代著作,雷丰的《时病论》,其自序中则在时方医之基础上拓展新意地作了一通辩言:“夫春时病温,夏时病热,秋时病凉,冬时病寒,何者为正气,何者为不正气,既胜气复气,正化对化,从本从标,必按四时五运六气而分治之,名为时医。是为时医必识时令,因时令而治时病,治时病而用时方,且防其何时而变,决其何时而解,随时斟酌,此丰时病一书所由作也。若夫以时运称时医,则是时至而药石收功,时去而方术罔验,病者之命,寄乎医者之运,将不得乎时者,即不得为医,而欲求医者,必先观行运,有是理乎?然则丰于斯道,业有二十余年,诚恐不克副时医之名也,子亦何病乎时医?”中国传统文化或者传统学术术语一词多义比比皆是,根源上还是受中国哲学思维范式的影响。中国哲学更关注实事行为效果,形成了重“行”的传统特有的“知行观”。基于这样的基本观念,中国传统学术的“知”不是那种为学术而学术的纯知识,而是基于“行”,从实践中不断体悟出实用的知识点。也正因为如此,传统学术具有不注重概念的界定的特点,历代学者们习惯于以语录、注疏、按语、札记、短文形式表达其学术思想和心悟。一字一词无处不在,就是千里无一核定其义,似乎一切皆在不言中,读者自在字里行间心领神会其义;偶有阐发者也是依各自述旨所需、心悟所及而言之其一端。于是读者漫及诸家而感流散无穷,不知所从;而学者行博学、慎思之道而慨皆有其理、皆有其趣,博采深悟得己之心悟而更添续余。鸿羽不敏但好学,力有不逮仍努之,查古鉴今,求登高望、行终日思、得须臾悟。对“时医”一词概梳于此:(医以艺业行匆匆,含贞养素乐陶陶。大多数时间都在各个医馆奔走坐堂,休息写几个字又要打住造饭了,挤几个字出来也好,积少成多,管它废话真言,乐趣而已。出太阳了,下午可以在承启堂外享受晡背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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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27 21:31 2楼
经方时方能治病就是好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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