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系统论方法沟通融合中西医学【十九】

如何以系统论方法沟通融合中西医学【十九】
山西医科大学附属晋中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兼副教授(退休)郝守玉

陈功于建成先生指出的黄帝内经形器说理论,与《中医是一种黑箱理论》一帖中说:【黑箱法(而不

是解剖法)才是中医学的基本方法,没有黑箱法就没有中医学。虚指的概念才是中医学的基本概念,再如:

“筋”是指运动功能,“骨”是指支持功能,“皮毛”是指防卫功能等等。需要强调的是,作为信息输入

与输出部件的五官七窍,虽然其实指成分明显,但仍为虚指概念。如“鼻”,根据《内经》所述,其功能

至少应该包括嗅觉中枢和部分免疫功能,而不仅仅是解剖学的鼻腔。】《灵枢·脉度篇》曰:“五藏常内

阅于上七窍也:故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肝气通于目,

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篇》曰:“首面与身形也,属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天寒则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

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岐伯答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

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灵

枢·师传篇》曰:“鼻隧以长,以候大肠;唇厚、人中长,以候小肠;目下果大,其胆乃横;鼻孔在外,

膀胱漏泄;鼻柱中央起,三焦乃约。此所以候六府者也。上下三等,藏安且良矣。”
【中医学作为一门医学就是一个没有解剖(或叫作不注重解剖)的医学。《内经》中虽然提到解剖,但

是它并非中医学的出发点、并非核心内容,而是一种辅助内容别有用途。不然,为什么硬要说“肝”在左

面?为什么把找不着的“三焦”作为一个重要器官?
要理解中医理论,首先要知道《内经》中所有关于形体器官的概念都是虚拟的,是指某种功能而言

,只是借某种解剖所见,而代其名称,所以称“虚指”。而少数的“实指”,例如头发,则并不谈其功能

,有重要功能的器官皆是虚指。所以,无论解剖上见到或见不到都无关紧要,见到的也不是。不知道这一

点是不可能理解中医的。在这些虚拟概念中有一定的实指成分,既然指其名而代之,则最好有一定的根据

,没有也没有关系,如“胆”就是没有一点实指成分。且不可把这些实指成分看重,因为那样就把中医学

引上了邪路,会把发达的中医当成了西医的原始时期。】
中医学的证概念,是由象变量应用黑箱方法推导藏变量而共同组成。象变量是由人体机能活动的有

形物质津、精、液,血、痰、涎、饮、唾、汗等阴液为主体的阴成形变化所形成,多为物质实指概念,而

藏变量则是依据黑箱方法推导出的阳化气虚指概念,其解剖名称只是一个代名词,我们以系统论方法为导

向,进行中西医学的证态沟通融合,就是对有关藏变量的实质的研究,必须而且只有用不打开黑箱和打开

黑箱相结合的方法,兼并现代西医学的各种知识,对于西医学的固有概念形成的理论体系,进行解构与重

建,以西医学病理生理学内稳态状态理论为参照,逐步使中医学藏变量的黑箱虚指概念,转为白箱,才能

深入下去。
华国凡等先生认为,在中西医综合史上,很多人不明白中西医这种本质上的差异,不明白藏象学说是

用象变量推导藏变量的道理,不明白藏府是数学模型的道理,把藏象学说跟解剖学机械地拉扯在一起,产

生了不少误解。
例如人的精神思维活动,“灵机记性”,究竟在于“心”还是在于“脑”的问题,长期以来争执不

休。其关键是把藏象学说中“心”的模型跟解剖学上 “脑”这一实质性器官混为一谈了。又以“命门”为

例,命门一词最早见于《内经》,《灵枢·根结篇》说:“太阳根于至阴,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

指命门 为眼睛和睛明穴。自《难经》开始,又把命门作为内在脏器提出,《三十六难》说:“肾两者,非

皆肾也,其左者为肾,右者为命门。”指命门为右肾。明朝的赵献可对此大加反对,说:“两肾俱属水,

但一边属阴,一边属阳,越人谓左为肾,右为命门,非也。命门即在两肾各一寸五分之间,当人身之中…

…是为真君真主。” 由此而引起了两肾之间为命门和左肾右命门之争。我们认为,如同这样把藏象学说跟

解剖学机械地联在一起,非要找出命门的解剖位置的企图是毫无意义的,完全是没有理解藏象学说的本意

造成的。在这里,重要的是引进了一系列关于命门的藏变量,如“命门火衰”等,并且建立了象变量跟这

些藏变量的关系,建立了命门的模型。扁鹊、薛立斋、张介宾、赵献可等人发展了命门说的功绩也正在此

。至于他们机械地拉扯命门和实质性器官的关系问题,就象中世纪的西医们研究人体各脏器究竟如何由硫

磺、食盐、水银三元素组成一样,从现代科学的观点来看,尽管含有朴素唯物主义的思想,但毕竟把问题

看得太机械太简单了。祖国医学所引进的藏变量,所建立的模型,实际上是整个人体物理、化学、生理、

病理变化的综合性结果。一对简单的输入输出反应,也往往要牵涉到人体内多个系统、器官的共同作用,

要发生一连串的物理、化学、生理、病理变化。有关藏变量的实质的研究,必须而且只有用不打开黑箱和

打开黑箱相结合的方法,兼并现代科学的各种知识和技术才能深入下去。
十九世纪末著名的中西医汇通派代表人物唐宗海,在《中西汇通精义》中,企图机械地用西医的观点

来印证《内经》等著作。另一位汇通派代表人物朱沛文,著有《华洋脏腑图象合纂》一书,也将西医解剖

与中医藏象混为一谈。结果他们都搞得牵强附会,谬误百出。中西医汇通派在那时的条件下试图通过“汇

通”、“合纂”的途径来维护和发展祖国医药学,无疑比全盘否定祖国医药学的民族虚无主义和拒绝接受

现代科学思想的闭关自守主义要进步得多。但由于科学技术条件的 限制,加上当时政治上的改良主义对医

学的深刻影响,他们的“合纂”、“汇通”工作都没有取得什么重大成果。历史证明他们不可能成为医学

上真正的革命。从历史的经验中吸取汇通派的教训,对我们今天的中西医结合工作是很有意义的。
值得重视的是,在新的科学技术条件下,汇通派的错误不断地表现出新的形式,造成了一些混乱,在

不少方面阻碍了中西医结合的工作,使我们的部分研究走上了歧途,这是必须予以正视的。 还有些人认为

祖国医学与西医的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基本不符,因此都没有依据。他们抓住某些枝节问题,把祖国

医学看得一无是处。这些人只承认西医所发现的系统,不承认祖国医学所发现的系统;只承认西医所发现

的确定性,不承认祖国医学所发现的确定性。他们看不到祖国医学独特的方法论基础,看不到祖国医学合

理的科学内核,看不到祖国医学史上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它的一切成就,都有它广泛的、长期的实践基础

,这些实践在近两千年来,又都是在一个自成体系的、发展着的理论指导下进行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应用西医学中,关于现有白箱化了的人体内部结构知识,与中医学司外揣内黑箱方

法,获得的藏变量怎样沟通,虚指概念与实指概念怎样沟通。中医学舍弃了物质结构的关系而形成的虚指

概念,早晚要落实到人体的物质结构中来,西医学舍弃了关系的物质结构概念也早晚要落实到中医学的关

系概念中去。因为关系是实体之间的关系,实体是存在关系的实体。
关于实体是存在关系的实体,随着系统论科学方法的兴起,越来越明确化了,甚至过去认为的物质结

构,现在也认为是关系结构了。例如皮亚杰在1976年出版的《结构主义》一书中,非常精练地将结构主义

方法概括为如下几条原则:
第一,结构的整体性。任何结构中各个部分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作为和其他部分的关系而存在的。

皮亚杰说:“一个结构是由若干成份所组成的,但是这些成份是服从于能说明体系之成为体系特点的一些

规律的。这些组成规律,并不能还原为一些简单相加联合的关系,这些规律把不同于各种成份所有的种种

物质的整体性质赋予作为全体的全体。”
第二,结构的各个部分之间必须满足转换规则。转换规则是为了描述部分与部分之间的关系。根据这

个规则,可以把结构中的某一部分转换成相应的别的部分(或与别的部分联系起来)。正是转换规则把部

分联结成整体,产生整体的性质。也就是说:“一切已知道的结构,……都是一些转换体系。”这些转换

构成了用部分之间相互联系来说明整体的过程。因此,在结构主义方法中,其关键就是发现组成整体中的

各部分之间的转换规则。发现转换规则就是结构分析。
第三,结构的第三个基本特征是,任何结构都具有“自身的调节性”。结构中各部分存在着互相调节

的能力。皮亚杰举出了群(group)对运算的封闭性,还有生物体的内稳态和反馈调节机制,并认为“自身

调节性”对结构是极重要的,它保证了结构作为整体的存在。
但是遗憾的是这种关于物质结构的新观点,并没有深入到西医学中去。这可能是一方面对于人体复杂

系统物质结构之间的网络关系还没有什么了解,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固有的还原论观点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