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意也

“医者意也”一语,最早出自《后汉书·郭玉传》“医之为言意也。”《旧唐书·许胤宗传》也载“医者意也,在人思虑”,强调行医治病,贵在思考。国庆长假带女儿温习功课,我最后带她读到《乌鸦喝水》的课文,“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乌鸦看见一个瓶子。瓶子里有水,可是瓶子很高,瓶口很小,里边的水又少,它喝不着水。怎么办呢?乌鸦看见旁边有许多小石子,它想了一想,有办法了!乌鸦把小石子一个一个地衔起来,放到瓶子里。瓶子里的水慢慢升高,乌鸦就喝着水了。” 看见图文内心愉悦,给我临证很大的启发,这就是“医者意也”的最佳解读。昨天农业局农管校校长薛连秋咨询其父亲腿病时,问及她爱人糖尿病现在如何?她告诉我血糖空腹化验5点多一直在正常范围内,回想2年前她爱人糖尿病是口渴为主,体内的津液不能升润口舌反而尿多,在方子中下了很大剂量的生石膏,石膏质重而寒,石膏是矿物质粉碎煎煮也是混悬的液体进入体内,我在想这些微小的“石子”进入体内,把内火拿掉的同时津液就上升了。其余的药也是寒性的药,热药升,寒药降。升者须先降之,易经乾卦“潜龙勿用”后,才能“飞龙在天”。

读医书若没鉴别能力易被作者思路束缚,最后是汤方歌诀朗朗上口,临床疗效有些不够。我喜欢道家文化,20多岁时候就与《道德经》、《菜根谭》结缘,深深影响我的性格。道家文化与易学术数,对我中医研究帮助很大。一次送儿子上学,让他念饭店牌匾以增加他识字机会。路过“摸错门,牛肚王”饭店,被这个“肚”字吸引了我的眼球。“肚”是月字旁加个土,可见古人造字不是很随意的。中医的脾是指脐腹的是肚子部位,脾五行属土,肚字是月与土的结合,即使是我牵强理解,但对参悟中医确很有用。以前闲时我给花浇水,因不会养花,水浇完都从花盆底部流淌出来,它的土不能承载超负荷的水。当时回想喝啤酒的人多胃肠不好,听说聚餐,每人甚至喝10多瓶啤酒,听后我有些咂舌。脾胃管辖区肚子里的“土”与花盆里的土又有何区别呢?治疗不忌口啤酒,疗效不佳归咎医者岂不冤呼?我经常跟患者说,医生的责任与教师一样,你的配合治疗就相当于“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相当于被污染的自然环境,都像广西巴马长寿之乡的环境,就没必要喝长寿粥养生了。

童年往事很值得回味,也不知是记忆力好,还是有些事深深浸染我的心田。儿时的我不爱说话,性格内向口角经常生口疮,村子里一位老中医给我些草药,研末敷2天就好,感觉草药神奇,自那时就喜欢上了中医药。但外治不去根,经常反复发作。小学五六年级时候,每到寒冬我就去家附近的冰上滑冰车,母亲担心掉入冰窟但还是没少与伙伴玩。记得寒假的一天早上,睡醒后发现口角又起疮了。下午伙伴找我滑冰车,比赛玩的非常高兴感觉疮也不痛了,回家一看口疮也干瘪了,这件事对我记忆极深。真应了《黄帝内经》“火郁者发之”。情绪之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乐趣,把心窗打开透透气。苦寒的败火药也是饮鸩止渴,伤了脾胃得不偿失。

06年一位面部痤疮病女孩,治疗一月脸上痘痘消退过半,复诊我见面部有“死灰复燃”的趋势。忙问她最近上火了?女孩笑说“没什么上火事呀”,没责怪我的药效或许有隐情,就逗她假若失恋了上火呢,情绪“三昧真火”我的汤药很难消退它。陪同来诊姨妈拍着腿笑说“怎么猜的这么对,最近她与对象分手,上火睡眠不好,给加些药味。”脉后分析因肝火失于潜藏,用柔肝安神的酸枣仁汤镇静安神,并告她找喜欢的同学多出去玩,半月后致电告余睡眠好多了,脸上痘痘基本消失。酸枣仁是镇静安神的一味中药,能取得异曲同工之效,圆机活法只在心间。以前研究青春痘的时候,为探秘此病为何局限面部为主?与已故忘年交翟景奎老师讨论时,他说“火性炎上”,所以长在脸上。我反问耳朵也在头上为何不长呢?他说我钻牛角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研究中医需要执着但我也帮不了你”。后来就以书为师,由于读的医书多,无意看到四川中医大学师生问答录:“为什么人脸最耐寒”?其中有个学生回答是“脸皮厚”,当时引起同班同学的一片哗然。中医理论认为,人体经络阳经都密布在面部,有“面为诸阳之汇”之说。阳就是热的意思,所以人的脸部相对来说最耐寒。少阳经脉分布在身体两侧,阳明经脉分布在身体前面,青春逗病理定位是“它们”无疑,少阳胆五行属木,阳明胃属土,最终受病部位还是阳明经,木克土也。肝胆病患者多为胃病的症状即是此理。

昨天一位高血压患者慕名来诊,问我能否愈?没有一位医生单独用药物把高血压病治愈,更需要患者的自我调理。西医大夫让其服药终身,因为世界上只有降压药没有治压药,与安乃近“退热”效用大相径庭。对于老年高血压,做儿女的如果让父母省心多陪陪父母,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味“降压又治压的药”。有些高血压患者是婚姻不和导致的,情投意合的伴侣就是最好的“风水宝地”。除了情绪因素外,与高盐饮食关系甚大,我家9年不吃味精鸡精了,味精的成分主要是谷氨酸钠,钠离子含量是食盐的一倍,去饭店吃饭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饭店鸡精化学调料超量使用,日久血压高是必然的。我姥爷能吃高盐咸菜,但姥爷70多岁的时候去盘锦老舅家还多是步行,毕竟50公里的路程。白天的时候很少看见姥爷闲着,多动的性格把钠离子代谢谢,从汗液排泄掉了。

晚上整理临证验案,在我的医案笔记中看到了一个治疗痛经的方子。只记载药方,没有病历。在已经整理的284例疑难病医案中应该是仅有的。下面写着“此为2000年台安高中刘宁同学6年顽固痛经治愈时所开”,02年以前的医案只记载了此案。记忆尤深的是这位女同学每月行经却是7号,6月的7、8、9号是高三学生迎接高考的日子。她妈妈当时是实验小学的会计,当时说“每次来月经肚子疼的很严重时而呕吐,不能听课学习。如果这次不能控制肯定会影响考试的。记得当时告诉她去外地大医院看看,也知道自己当时半斤八两的水平。她说在沈阳、鞍山好几家医院吃了很多汤药都无效,你给研究,如果不能控制疼痛,影响考试只能认命也不怪你。既然吃了很多中药,教材常规的方子肯定用了多次了。依据“久病多淤”,当属淤血为患,就取《伤寒论》“抵挡汤”中的水蛭与大黄为主,水蛭就是蚂蝗,小时候去河里洗澡经常被盯着,它入血脉活血祛淤力量甚大,加上当归、川芎、白芍、香附、吴茱萸粉碎后用水冲服,具体吃多长时间药记不得了,但药后高考经期肚子没疼,6年顽固痛经得以痊愈。顺利考入大连辽宁师范大学,现在是一名高中教师。如套用教材的方子,循规蹈矩岂有疗效?

“医者意也”,意,心思也。每当往返家与门诊的路上,看见一片片落叶,就会打开心中的思考。秋冬气温降低,树的津液偏于下行根系,枝叶失于滋养故而枝枯叶落。想到脱发病人,不也是曲运神思或房事过度,精血暗耗,不能滋养发根吗?提高临证思路真应该多向大自然取经,或许大自然是我最好的老师。



2012年10月31日 夜晚张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