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剂学发展溯源1

中医方剂,是历代医家临床经验的结晶,是运用中医辨证论治理论指导临床防病治病的有力武器。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医方剂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由简到繁的成长壮大过程。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清末,各类中医药文献中所记载的中医方剂,其总数已达40万首以上。为此,理清方剂学学科发展的层次脉络,探求方剂学学术演变的自身特点,寻找方剂学历史沿革的内在规律,对于准确把握中医方剂的组方原则及配伍要点,深入认识中药复方的科学内涵及作用机制,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纵观方剂学学术发展过程,可以看出,在方剂的原始积累以及临床辨治思路上,呈现出如下2个鲜明的特征:1 从经验用方转向理论组方,从理法方药相脱节转向理法方药相结合最初,人们只限于使用单味药物防病治病。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以及人类社会的进步,人们对于药物的认识不断深入。对于医学知识的积累不断加强,进而发现多种药物配合起来治病的效果常较单味药物为好,于是便逐渐形成了方剂,此时的方剂也就是通常所讲的经验方。从整个中医学术的发展过程来看,这一阶段经历的历史时期很长。至少在宋代以前,经验方的积累始终是中医学的是一个热门话题。从私人角度的收集整理发展到官方大规模的采撷编撰,经验用方在中医学术发展史上的地位曾一度辉煌。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五十二病方》,可谓是我国现今发现的最早的一部医方专著。书中内容涉猎内、外、妇、儿、五官等各科疾病一百余种(包括卷末佚文),记载医方380多个:然而书中既没有具体的俞穴名称和五行学说的印迹,又没有把脏腑名称同疾病名称联系起来,阴阳学说也很少反映,加之组方药味简单,使用剂量粗略,服用剂型单调,又没有方名,显系古人经验用药的积累,是中医原始方剂的雏型;《黄帝内经》记载有汤液醪醴、生铁落饮、左角发酒、马膏膏法等13首不同功效的方剂,从写作体例来看,亦为“某病以某药治之”,而对于其中的组方原理、配伍寓意、作用机制则较少谈及,可以推断,《黄帝内经》“十三方”亦不越经验用方的范畴。至东汉末年,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在《伊尹汤液》的基础之上,总结前人的经验与理论,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与研究成果,著成《伤寒杂病论》16卷,使中医方剂学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与发展。其中《伤寒论》载方113首(实为112首,因其中的禹余粮丸有方无药),《金匮要略》收方262首,使汉末以前散在于诸家医书中的经验方剂得以保存与流传后世。之后,东晋•葛洪采集民间简、便、廉、验的单方、验方编著成《肘后救卒方》,收录方剂101首:唐•孙思邈采集群经,删繁就简,写成《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各30卷;唐•王焘根据数10年搜集的文献,整理研究编写成《外台秘要》40卷,收载医方约6000余首,引用文献均注明出处,使晋唐间许多已佚方书中的基本内容得以保存流传;及至宋代,方书的编撰受到了官方的重视,使全国范围大规模地征集与整理成为可能,《太平圣惠方》收方16834首,《圣济总录》载方20000多首,前代方书几乎被囊括殆尽,民间验方得以最大限度地收集与保存;更有《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载方虽然不多,但全是民间习用、疗效确切的成方制剂,复经“官药局”颁行全国,使经验成方再一次得到深入推广。金元时期学术气氛活跃,学术争鸣蜂起,许多在理论上独有创见的著名医家纷纷著书立说、创制新方,自拟方解,自释方义。这种作法同以往侧重于应用经验成方的惯例相比较,即纠正了有方无论,方义不清,使用不当,贻误病情的弊端,又可使理法构思与方药搭配紧密地衔接在一起,理论研究与临床应用巧妙地融合成一炉,中医方剂实现了从“可以用此方”到“何以组此方”的转变,用方的精确度与准确度同以前相比较均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中医方剂学的研究水平亦因之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许多脍炙人口的方剂,如金•刘完素《黄帝素问宣明论方》中的“防风通圣散”,“地黄饮子”:金•李杲《脾胃论》中的“升阳散火汤”,“补中益气汤”;《兰室秘藏》中的“当归六黄汤”,“枳实消痞丸”;元•罗天益《卫生宝鉴》中的“人参蛤蚧散”,“秦艽鳖甲散”;元•朱震亨《丹溪心法》中的“越鞠丸”,“保和丸”等,时至今日均广泛应用于临床,可谓当时方剂学发展水平的最好见证。明清以降,中医方剂学术研究继续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一方面表现在方剂学论著的数量之多与内容之众;另一方面也表现在对理法方药的研究认识与论述水平的明显提高。一方面出现了象《普济方》(明初朱棣与教授滕硕、长史刘醇等编撰,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一部方书,广征博引,兼收并蓄,几乎收录了15世纪以前所有方书的全部内容,并附以大量时方,可谓集15世纪以前方书之大成,载方61739首)那样的鸿篇巨制;另一方面也相继涌现出一大批专为前人成方撰写方义的方论专著。这一时期的方剂学发展特点同金元时期相比较,推求制方组合义理之风有增无减,论理药味搭配奥妙之趣但盛不衰,正如已故著名中医学家任应秋先生所言“虽为注解个别方义之作,毕竟均能示人以所以成方之理,比仅凭汤头歌以云医者,其有天渊之别乎。”举例而言,如明•吴崑《医方考》为中医学史上第一部详析方剂的理论专著。其他如:清•罗美《古今名医方论》、清•汪昂《医方集解》、明•洪基《摄生秘剖》、明•许宏《金镜内台方议》、清•张璐《千金方衍义》、清•费伯雄《医方论》、清•王子接《绛雪园古方选注》以及清•张秉成《成方便读》等,均是不可多得的方论著作。尤其是清•吴谦《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问世,成为我国医学史上第一部由官方修订并刊行的方论专著,对于推动中医方剂学术的发展,提高临床组方用药的疗效,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作者:兆麟堂张家玮、鲁兆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