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虚”证态概念的中西医融合探讨(二十二)

“脾气虚”证态概念的中西医融合探讨(二十二)
山西医科大学附属晋中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兼副教授(退休)郝守玉

下面我们讨论营卫气血防卫免疫与脾主运化营养水精物质之间的关系。营作为营养、卫作为防卫的意思,这是营卫最基本的功能。徐培平说,按我的理解,现在医学已经开始把系统整合成网络,开始在更新的一个高度整理把握各系统的功能,逐步接近于中医整体观的认识论,因此,把营卫比拟成防御与营养系统还是显得太窄了。不管是细胞,还是组织,从宏观上讲还是属于解剖生理结构的东西,是属于中医阴的东西,而其内的各种分子如激素、神经肽这些脏腑组织发挥作用的活性成分从宏观上按其功能划分应属于中医“气”范畴。中医学的生理基础分类大多是结合功能特点划分的,这是没有疑义的。营卫的功能划分显然是高于西医系统的划分的,应该是对西医各系统功能整体上的把握。
王不留行说,我并不认为营和血等同,我认为“营“指的“营养代谢谢”那一块,可以说几乎机体的每个生命过程都伴随着营的变化,营养代谢谢的变化规律和血液的变化规律是不同的,即使单从循行和分布上来说也是如此,但营和血又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我看来,营更多的类似于参与营养代谢谢调节的内分泌激素那样的所谓“活力很强的一类精微物质”,而不是作为实体状态存在的血液,但“营”又不是仅仅指这些精微物质本身,而是探讨这些精微物质作为一个整体是如何作用的,应该说古代的营卫学说对这方面探讨还是很初步的,新的营卫学说可以借鉴西医的进展,进一步探讨这方面的规律,把以前笼统的进一步明确化,卫也是这样,这更多的要依靠基础的研究和理论思维,从临床上发展很难突破古人形成的已有框架,所以说,营卫学说是个基础性的学说,必须结合活生生的人体来研究,但主要还是基础,不属于临床研究的范围。
按照现有西医学理论,防卫免疫功能系统与营养代谢谢功能系统在系统的物质流方面,可以轮廓上大体上予以区分,看做是两个子系统功能活结构,但是人体的防卫免疫功能活结构与营养代谢谢功能活结构也是两个模糊概念,没有明确的界限,与静态死结构网络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西医学并没有把这两个活结构认为是疾病分类的本质,而是转向以静态死结构的病理解剖形态变化作为为疾病的本质,进行分类研究。然而以系统论方法为导向,这样的归类是不确当的,不能反映人体是一个复杂系统的基本属性。
防卫免疫活结构与营养代谢谢活结构即使是按照物质流确切地完全区分,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都与人体血液组织液循环系统不能分割,按照贝纳德的理论都是内环境稳态的范畴。防卫免疫系统西医学尚有专门分类研究,营养代谢谢系统则被分割为多个部分,孤立地认识,在西医学中没有看做是一个活结构整体系统。中医学的营卫气血津液活结构更是增添了概念的模糊性。卫气不是单纯的防卫免疫,营血也不是单纯的营养代谢谢。
卫气概念有热能代谢谢阳气气化的含义,《素问·生气通天论》中说:“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阳因而上,卫外者也”,明确解释所谓“阳气”主要指的是“卫气”,经文中的“阳气”十有八九也确实指的就是卫气。卫属于水谷悍气,其骠悍滑疾,能浮出脉外,应激气化之时不受脉道约束及血行速度的限制而至于肓膜、胸腹、皮肤分肉脏腑组织之间。所以《灵枢.营卫生会》曰:“卫在脉外”。《素问.痹论》曰:“卫者,不能入于脉也”。说明卫气具有热能传输代谢谢,跨越血管,保持体温稳态的含义。
营血概念也是除了营养代谢谢物质流之外,还有更多的其他活结构含义。《证治准绳》曰:“人之一身,本乎营卫”。营卫正常则病不生,营卫气乱则病起。卫气属阳,人所皆知。惟营属气属阳,人所罕之。《灵枢*邪客》曰:“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营气入脉化生血液,虽居脉中与血并行,但不能说营即是血。汪机《石山医案》说:“分而言之,卫气为阳,营气为阴;合而言之,营阴而不禀卫之阳莫能营昼夜,利关节矣。古人于营之下加一气字,可见卫固阳也,营亦阳也。”营行脉内,性精专柔清,故属于阴也;卫行脉外,性剽悍滑疾,故属于阳也。营与血相对而言属于阳气,与卫相对而言属于阴气,“营阴卫阳”乃气之分。
营气之属阳气功能表现在:①卫护温充脏腑血脉。营气乃血中之气,行于脉中,营气通过濡养脉管和直接摄血达到对血的统辖和控制;卫气行脉外,有防御外邪损害脉管,温煦血液的作用,二者相互为用,共同完成对血的固摄温煦作用。②营养和调节脏腑。“营气入于脉,……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府”,营气入脉循环,发挥调节脏腑的作用,与同样具有调节作用的卫气在正常状态下处于相对平衡,相互制约,相互作用,形成“营卫和”生理状态。③调节气血津液。营气主行脉内,泌津化血,津液不足时,营气亦济泌血中之水济津;卫气主行脉外,司腠理“开合”,济泌津液以助脏腑组织吸清排浊,由是阴阳得和。营卫二气相互作用,共同济泌津液,调和气血,这是营卫调和阴阳的重要表现,也是阴阳失衡的主要病理基础。
这样营气活结构就又与脾气活结构重叠交错,不易区分。脾主水精物质的运化,水精物质在胃肠道中的流动过程不属于营气活结构的范畴,但是水精物质一旦进入脉管的血中,就与营血活结构重叠了。作为存在于血浆中水精物质的固摄、统领、运转、气化是由于脾气统血的作用,也与营在脉中,固摄、统领、运转、气化血液有关。两者从客观上说也重叠交错,难以区分,再加上主观推导上的模糊性,就更加模糊难辨了。我们可以把脾气看做是附丽于血浆水精物质而统帅之气,而把营气看做是行于脉中附丽于全血统帅之气,但是这样的功能活结构,事实上是密不可分、难以辨识的。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除了血浆水精营养物质之外的血液其它物质,包括血流的循环稳态,都是由营气统帅。这样就能理解为什么叶天士把发热时的耗血动血状态归入营血病证。
难经所说“血为荣,气为卫”可以理解为:“血的主要作用是荣养,气的作用是防卫功能”,但是并不能把营血功能活结构局限在营养物质的代谢谢方面,把卫气功能活结构局限在防卫免疫方面。中医讲究整体和宏观,营卫气血津液学说确实是联系中医宏观活结构与西医具体静态死结构之间的桥梁,重视营卫气血津液学说的一个重要意义也在于此。但中医的活结构客观自身就是一个难以区分的模糊概念,也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与西医学已经明确的静态死结构之间的关系对应。况且人体系统要素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网络,还有众多的关系搞不清楚,营卫气血津液学说只能是以中医理论中,阳气与阴液的对立统一辩证法规律为基础,与西医学中内环境体液稳态相互联系,用中医的理论与思想去整合和认识西医的医学成果,使之充实中医的理论和临床,这是我们认为的中医发展和中医现代化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