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壁画“形象医学”的历史贡献

2010-03-02 19:09 楼主
敦煌石窟艺术,主要是指敦煌莫高窟建筑、彩塑、壁画三者结合的艺术。主体壁画,是敦煌艺术中最大量、最集中、最丰富、最精粹的部分。仅莫高窟一处,就拥有492个石窟的45000平方米的壁画,可谓东方艺术第一窟,世界艺术第一窟。

敦煌石窟艺术从十六国时期开始,终于元代,绵历1600余年。它虽属佛教艺术,却远远超过了宗教教义的范围。特别是壁画,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各时期广阔的社会生活,是一个形象的中古历史图录。

莫高窟壁画以佛像画、经变画、飞天、供养人、装饰图案等为基本内容。其中经变画,是壁画中变化最大的一部分。画面真实感人,形象逼真。不仅是一部独具匠心的佛教艺术上的上乘之品,而且还是一部蕴藏丰富的,珍贵的形象医学史记。“形象医学”是指壁画中反映出古代劳动人民在生产与生活中同疾病作斗争的方式方法形象化的表述:诸如治病救人、子病请医、讲究卫生、揩齿刷牙、洒扫庭院、拦护水井、建造厕所、煮沸食物牛奶等等……。所以,浩如烟海的壁画不单纯是伟大的艺术遗产,而且是中国民族文化史上一份无比珍贵、无比丰富的资料宝藏。“形象医学”还是敦煌中医药文献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理论到形象,从经文到壁画,显示出敦煌中医药文献独具于其他学科的优势和内涵。是一份不可多得的世界传统医学的极其宝贵的文化遗产。

1.行医施药疗病疾
敦煌残卷《劝善经》记载有七种病死(现藏于法国巴黎国立图书馆,编号为P•3036),《救诸众生苦难经》记载有十种病死(现藏于英国伦敦博物馆,编号为S•3417)等等,表明敦煌这块沙漠中的绿州在沙渍和碱卤的包围下,交通闭塞,农桑畜牧连年欠收,社会最下层的农牧民病魔缠身,常常死于疟、天行、卒病、肿病、难产、腹疾、黄疸、痢疾、眼病、血痈。佛教的《佛说诸德福田经》中宣扬要“广施七法”,七法之三是“常施医药疗救众病”,这在疾病肆疟,缺医少药的古代社会,佛说疗救众生,正是赢得人心的明智之举。而敦煌莫高窟中两幅壁画为我们留下了医生治病的生动形象。绘于北周296窟北顶东端的《福田经变》壁画,描绘了“广施医药”这一生动场面:两位病人家属搀扶着一个半躺的病人,医生在一旁凝神静气地诊脉,他身后有一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用药臼捣制中药。这可能告诉人们,病人病情较急较重,边诊断边捣药制药,迅速治疗使其早日康复,这是一份难得的诊病施药的“形象医学”史料。此外,隋•开皇四年(公元584年)建造的302石窟,窟顶人字披西坡下端的《福田经变》中,也有治病施药的形象记载。这幅画分为两组,上组画一个病人**卧席上,病人家属在两旁各握其左右手,医生正对着患者进行诊断治疗;下组画为一个羸弱**患者,由家里人扶着坐起,前面有一个医生正在忙着调剂药物,而病人身后站立着一个执药的少女,侍病人口服。如果说前一幅壁画是描绘医生治疗外伤疾病,或使用外用药物(这与敦煌遗书古医方中大量运用外治法相一致)的话,那末后一幅则是以口服药治疗内科疾病为表现形式的壁画。这表明古代民间的画师们抓住现实生活中的事例来形象地表现出行医施药的前景,这些生活细节的生动描绘,形象地记录了公元六世纪时敦煌和古丝绸之路医疗卫生等社会生活场面,是十分可贵的。

2.出诊患家救病儿
莫高窟初唐321窟南壁《经变》中也有一幅送医服药的壁画。特别值得倍加赞赏的是盛唐第217窟的《得医图》,这幅壁画是根据《妙法莲花经》(简称《法华经》)“药王菩萨本事品第22卷”中的“如母见子,如病得医”这两句话所描绘的。这是一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成功之作。画面中六个人的心理活动都通过面部表情及各不相同的眼神刻画得活灵活现:抱在怀中的病儿目光晦暗无神,面色萎黄不华,表明患儿病情较重;从怀抱患儿的中年妇女来看,愁眉紧锁,看着病中之儿心急如焚,子病及母,痛苦不堪;再看看盘腿落座的老奶奶,如坐针毡,心痛不忍。整个画面气氛显得非常沉重、紧张,仿佛从中可以听到病重患儿的急促呼吸声和嘶哑的干嚎声,真是无声之中胜有声。院中走动的少女看到请来了医生,愁眉稍展,脸上露出了希望的表情。而医德高尚的老中医快步入堂,正急病人所急,顾不上观赏奇石垂柳,正在默运神机,准备应诊救急。伴随老医生之后的医童手抱医具,紧随其身。总之,人物刻划得精细入微,表情含蓄,再现了千年以前唐代社会人们的日常生活。大小六个场面,春花、垂柳依稀掩映着漂亮的庭院及室内的布置,包括其间的画屏上的花、鸟,床侧的木纹都刻画得一丝不苟,画师还别出心裁的把手柱拐杖的老郎中的形象,从背侧面的视角上塑造的栩栩如生。作者着力把看病求医,送医疗疾的生动感人的真实形象观众展现在观众面前。

根据《大唐六典》的记载,下州置“医学博士一人,从九品下,学生一十人”。对此,敦煌遗书编号为P•2657的《天宝十载敦煌郡敦煌县差科薄》有所记载:“令狐思诊,载(即年龄)五十一,翊卫(三卫色役),医学博士。”这位令狐思就是天宝年间的沙州医药学校的医学博士。医学博士既教授医药学校的学生,同时又行医诊病,“以百药救疗平人有疾者”。据P.2005《沙州都督府图经》记载,唐时敦煌就有医药学校,地址在“(沙)州学院内,于北墙别构屋安置。”通过这些文献的记载和壁画的描绘,可见在医学教育中不但重视课堂教育,而且还重视临床教育。这是留给代代中华儿女不可忘怀的感人形象和理念。

3.漱洗剃头讲卫生
早在战国时期,人们就知道晨起漱口。如《礼记》中说:“鸡初鸣,咸盥漱。”大约在东汉时期,就出现了原始的牙刷了。高世安译《佛说温室洗浴众僧经》中讲到沐浴时所需的七种用具,其中有“六者杨枝”之句。当时的杨枝,就是指将杨柳枝的一端或两端制成扁状,形如扫帚,最初蘸盐刷齿。从而有“杨柳枝漱齿”之说,借以达到“口齿好香,齐平方白”。揩齿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长期生活实践中摸索出来清洁牙齿,讲究口腔卫生的一种方法,所用之药主要是盐。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卷六中写到:“每旦以一捻盐内口中,以暖水含,揩齿及叩齿百遍。为之不绝,不过五日,口齿即牢密。凡人齿断不食果菜者,皆由齿根露也。为此盐汤揩齿、叩齿法,无不愈也。”食盐性味咸寒,有清热凉血、软坚散结、润燥通便之功。缘齿为骨之余,肾主骨,咸能入肾之由。所以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很早以前就已使用了。

敦煌石窟由唐至宋的18幅《劳度叉斗圣变》中大都有描绘外道皈依佛法时洗发、剃头、刮脸、揩齿的生活情景。例如莫高窟晚唐196窟西壁《劳度叉斗圣变》中的揩齿图中,一个虔诚的受戒者剃光了头,蹲在地上,左手拿着漱口的水瓶,用右手中指在揩他的门齿。还有其他同类壁画中的揩齿图都与此图基本相似。另外唐至宋的几十幅《弥勒经变》中大都绘有剃度图,其中有男女剃头、洗浴、刮脸、漱口、揩齿、刷牙等卫生保健的画面。最为典型的如盛唐159窟南壁《弥勒经变》“剃度图中”中,绘制一个光着上身、脖子围着一条围巾的胖和尚,蹲在地上,左手拿着漱口杯,杯内放有一物,而露在外面的部分似今天的牙刷把柄。右手二指伸在口内。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双手将毛巾展开,侍候其间。这幅壁画展示了我国古丝绸之路劳动人民讲究口腔卫生的真实感人的形象。(待续)

甘肃省科学技术协会(兰州,730030) 丛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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