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御神”释义管见

《素问·上古天真论》中的“不时御神”一句,五版教材《内经讲义》的解释是:“时,善也。御,用也。不时御神,谓不善于调养精神。”国内几家有影响的现代注释见解相同,“时”都训为“善”。如《黄帝内经素问校释》(山东中医学院等校释,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年)还特别引《素问校义》注:“不时御神,谓不善御神也。《小雅·颇弁》篇‘尔既时’,毛传曰:‘时,善也’。”

笔者认为,把“时”训为“善(善于)”是不妥当的。“时”的本意是季节、时辰。新版《辞源》“时”字条的第十个义项才时善,所举例句也是《诗经·小雅·颇弁》的“尔酒既旨,尔?既时,”《康熙字典》也有“善”这一义项,但无例句。可见,“时”作“善”讲是不常见的。特别是,“尔?既时”的“时”训成“善”是形容词,是美好的意思,而“不时御神”的“时”是副词,若训成“善”则只能是擅长(善于)的意思,二者根本能等同。由“时”可以训为善(美好),就又训为善于(擅长),这种引伸是错误的。

愚意以为,“不时御神”的“时”,与《庄子》句“秋水时至,”《论语》句“学而时习之”的“时”是一样的,作“以时”讲。王力《古代汉语》注“时”字:“1,季节。2,时候。引伸为时机、机会,用如副词表示按时。”并特别强调,上古“时”字用如副词时,一般都当“以时”(按时)讲,“不时御神”就是不以时御神——不安时间季节规律调养精神,也即不能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所以才半百而衰。这样解释,于医理、文理都通。《上古天真论》中的另一句:“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素问·太阴阳明论》:“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可作为旁证。其实,“时”训为“以时”的例证是很多的,如《尔雅·释天》:“甘雨时降,万物以嘉,谓之醴泉。”

前人著述中,《素问直解》泛解为“不知随时之法以养心,”《内经素问吴注》注为“时御神者,四时调神防灾患也,”均未能突出“时”字的语法特点,而《黄帝内经素问译释》(南京中医学院.上海科技出版社,1959年)把“不时御神”解为“经常过分地使用精神”显然也是错误的。(本文承蒙北京中医药大学钱超尘教授审阅指导,特致谢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