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青红话米砖[zt]

茶道青红话米砖

日期:2009-12-18 作者:楼耀福 来源:新民晚报




楼耀福

今春,在杭州中国作协创作之家疗养,结识了山西作家成一,相交甚笃。成一著有长篇小说《白银谷》等7部,早在1979年就获首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是“晋军”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在孟庄巴金先生坐过的院子里,我们谈茶,谈创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说他最近的一部长篇《茶道青红》叙说的就是晋商与俄罗斯进行茶叶贸易的故事。我听了眼睛发亮,忙问:“这茶是不是湖北蒲圻的?是不是米砖?”成一有点惊讶。他见过此茶,却未曾拥有。我说我有好几块,回上海后我就寄你一块。成一说,那不好意思,这茶很珍贵的。

珍贵倒也未必,江浙沪一带少见却是事实。前几年我在茶城闲逛,偶见此茶,由于可储藏,买了几块。成一以洋洋40万字叙写晋商、俄罗斯与米砖茶之间的传奇,以此茶赠成一,也算是宝剑赠英雄了。

成一在小说最后一段写道:“湖北蒲圻,渐渐也成了西商的外茶重镇。到近代,更成为外国茶商在中国生产机制红茶的中心。近代汉口的繁荣,蒲圻茶业,功莫大焉。”

蒲圻现已更名赤壁市,米砖生产地所在的赵李桥是蒲圻属下的一个镇。在赵李桥之前,米砖是在蒲圻羊楼洞古镇生产的。羊楼洞为湘鄂交界之要冲,是湖北产茶最早的地区。早在唐太和年间,羊楼洞周边就开始培植、加工茶叶。明嘉靖初年,因制茶业的发达,集镇随之兴旺。鼎盛时,茶庄逾百家,是国内著名的边销茶区、出口茶区,中外商贾也由此蜂拥而至,有“小汉口”之誉。成一在《茶道青红》中讲的米砖茶应产于羊楼洞。茶厂从羊楼洞迁于赵李桥是1953年的事。

米砖是以红茶的片末为原料蒸压而成,有“牌楼牌”、“凤凰牌”、“火车头牌”等。我拥有的是“火车头牌”。米砖茶四角平整,外形美观,纹面图案清晰秀丽,色泽乌亮。我的那几块“火车头牌”,长方形,23.7×18.7厘米,厚2厘米,砖面上方中间为一颗五星,五星两边分别为“中茶”两字,中间为一列隆隆奔驰的火车,车头冒烟,下方是“湖北省赵李桥茶厂制”9个宋体字。生产日期为2006年3月28日。雕刻精细,难怪欧洲有些家庭配以精制框架,将其作为艺术品陈列于客厅,供人欣赏。

米砖茶内质香味醇和,汤色红浓。冲泡之后,全无狮峰龙井、顶谷大方、千岛玉叶等早春绿茶一芽一叶在水杯中沉浮曼舞的优雅。虽如此,它仍被当年沙俄乃至欧洲大陆所推崇,市价坚挺,甚至不惜长途跋涉,或水路,或陆路,越过沙漠古道,运往恰克图,再转运至西伯利亚和俄国其他市场,后来还动用舰队参加运输,经海参崴转运欧洲。个中原由,我想除了以乳、肉为主食的俄罗斯等地域“一日可无食,不可无茶”的需求外,只能以米砖独树一帜的醇香口感来解释了。据资料记载,俄国为了减少对中国茶叶的依赖,从1833年起先后从湖北引进茶籽、茶苗试种,未果。直至1893年聘请我国茶工刘峻周等人指导,才获成功。格鲁吉亚建有刘峻周纪念馆,就是为缅怀这位中国茶的传播者。刘峻周与蒲圻米砖是否有关,我不得而知,但俄国人对中国茶的青睐却由此可见。

刘峻周是中国茶的传播者。不辞辛劳开拓青红茶道的晋商是中国茶的传播者。成一呕心沥血抒写华茶输欧百年坎坷的传奇,也是中国茶的传播者。我以区区一块蒲圻米砖遥寄晋地文友,无非也想跻身于中国茶的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