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和白芍

芍药是最常用的中药之一,现代临床上是严格按“赤芍”和“白芍”两个药分用的,甚至在《中药学》教材中,赤芍分在“清热凉血”药中,白芍分在“补血”药中。而在《神农本草经》中是不分赤芍和白芍的,统称“芍药”,直到明代的李时珍写《本草纲目》,还是不分,在草部第十四卷仍只载“芍药”条。但在植物学上,赤芍、白芍是同一种植物,怎样区分两者呢?李时珍引《开宝本草》说:“此有赤白两种,其花亦有赤白二色。”随后李时珍更明确说:“根之赤白,随花之色也。”也就是说,开红花的是赤芍,开白花的是白芍,真是这样的吗?一般人不信,但也未见文献资料明确反对。正好我栽有一大丛芍药,已生长四五年,每年都开得很旺,是紫红色花,漂亮极了,见上面的照片。按时珍的观点,我这芍药应是“赤芍”了,昨天我特意挖部分出来,眼见为实吗,见下面照片。显然不是“赤芍”而是“白芍”,说明时珍的观点是错的。一般教课书上说,野生的为赤芍,家种的为白芍,从我种芍药的实践看来,似乎是对的。但我一想也不对,如果我从野外移一棵芍药回来,难道赤芍能变成白芍吗?或者把我这棵芍药移到野外去,白芍就能变成赤芍吗?还有,芍药长到什么地方就叫“野外”?看来,教课书也是瞎说。今天,我翻看金世元老先生的《中药材传统鉴别经验》,金老是这方面的大家,金老说:赤芍和白芍实际上是一个东西,采得后直接晒干的就是赤芍,去根皮然后水煮,再晒干的就是白芍,看来,金老才真正说到了点子上。得点真知真不容易。

由此我想到了我的学兄陈先生,他的研究生论文是研究《伤寒论》中的桂枝汤,这就涉及到一个桂枝汤中用的芍药是赤芍还是白芍问题。记得有一天,陈学兄回到宿舍,大发牢骚,“这哪是导师,这是捣蛋?”陈学兄一贯是一位文雅之士,从未说过“怪话”,大家不由得都有点发矇。原来,导师的观点桂枝汤中的芍药是白芍,当时陈学兄并不知道,在一次导师外出前,导师要求在他外出期间多去请教室里的另一位资深老师,学生们也就这么做了。这位老师的观点正好与导师相左,认为桂枝汤中的芍药是赤芍,陈学兄也认为桂枝汤中的芍药是赤芍,因此在论文中也就这么写了。导师一看陈学兄的论文,大发雷霆,“我走了几天你们的观点就变了,就来反对我了……”具体实情,不得而知。但由此可知,芍药分赤白是多么的重要!甚至都超出了学术的界线。不过现在看来,芍药分赤白又不大重要了。既然赤芍和白芍是一个东西,只有“去不去根皮”和“水煮不水煮”的区别,赤芍用的时候不也得水煮吗?二者的区别或许是人为制造的?真有待进一步研究。
摘自高远行者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