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库”压垮骨科医生脊梁 从众到主动索要

硕士学位、骨科行政主任、副主任医师,一个个闪亮光环笼罩在房军的周围。作为单位中流砥柱的他年逾不惑,本可大展鸿图。

然而,日前,经杨浦检察院对房军供认的7家行贿公司作出调查,认定医院骨科在业务往来过程中,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数额达36万元,而房军作为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应当追究相应的刑事责任,“小金库”内的钱款全部予以没收。

最终,法院以单位受贿罪对房军所在医院骨科判处罚金8万元,对房军个人判处拘役6个月,缓刑6个月。

“小金库”“代代相传”

家乡在山东的房军考入上海医科大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分到上海某二级甲等医院担任骨科医生。从普通医生到骨科行政副主任、行政主任,他只用了5年的时间。

到医院工作后,房军发现,每个月除领取到工资奖金外,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外快,事后他明白这是从其所在的科室账外资金,也就是俗称的“小金库”里取出来的。自房军当上骨科副主任开始,他就知道“小金库”的来源为医疗器械用品、药品供应商返回的现金回扣,这笔钱始终由当时的主治医师章文达管理。令他感到纳闷的是,骨科所需医疗器械分为大型设备和骨科用耗材两大块,按规定是必须由骨科提出书面申请,经院部同意后转入统一招投标或直接采购的流程。无论是何种产品,发生供货往来时,要先通过设备科办理入库手续,之后向科室供应。整个交易过程,由设备科作为中转,那么骨科是怎样从中获取利益的呢?原来,为了避免所谓沟通上的障碍,实际操作程序已私自改为由手术医生和供应商直接联系,货到签收,当即消毒并用于手术,事成之后供应商再将发票连同医生开具的签收单交给设备科,待其支付金额。于是,在骨科医生与供应商联系时,完全有机会以“合作”为名收受回扣。这笔钱通常用于科室业务的“发展”,例如会议开支、请客吃饭、旅游娱乐等,另外还会不定期地发给科里医生作为正常工资奖金之外的收入。

从众到主动索要

“第一次从别人手里接过现钞时,我紧张甚至犹豫。然而转念一想,钱再多也是给科里的,又不是全给自己的,便硬是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房军回忆道。

担任骨科主任后,房军为了“小金库”财源滚滚,对那些想增加销售量的供应商送来的回扣照单全收,甚至还主动向医疗供应商索取。当上海某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负责人张益到他办公室洽谈业务时,房军表示:“在你们产品经销过程中,我们科室需要一定费用。”张益立刻表示可按一定比例给予现金回扣,先后共“孝敬”了7万余元。

黄丹丹是上海某医疗产品代理商行的销售人员,专门从事与骨科手术相关的产品经销业务,从2008年开始,房军所在的这家医院成为其主营对口单位。作为想要做出成绩的新人,黄丹丹经常往医院跑,与主要负责这项工作的房军联络“感情”。“我们经销的仪器在同类商品中性价比最高,房医生不妨向医院多推荐推荐。”房军听后说:“东西是不错,只是……”虽然从业不久,黄丹丹对其中的“潜规则”却早有耳闻,她明白了这名骨科主任的言下之意,但由于当年公司的业务量只有10万左右,倘若返利将难保成本,便岔开话题搪塞了过去。第二年,眼见黄丹丹依然没有动静,房军一改客气的口吻,索性“开门见山”道:“你不搞点经费过来,我们医生都不愿做你们的产品了。”没过几天,黄丹丹便收到房医生寄来的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商场购物、停车、加油等消费的发票,总共6000余元人民币。为了今后“合作愉快”,黄丹丹爽快地给予报销。2009年7月一次手术后,房军对黄丹丹半开玩笑地说:“你们送货晚了,要请我们科里同事吃龙虾!”事后,黄丹丹又将其拿来的发票如数报销。

从上千元到几万元,从售药的到卖钢钉钢板的,销售商们遵循着10%-20%的回扣比例规则,也不会拒绝信封里一叠又一叠不着边际的发票,而房医生也“半推半就”地如数照收。

取金库钞票“补过”

在房军当上骨科主任之后,章文达就将原本自己管理的账外资金和账目转交给房军,但他仍会作为中间联系人接受医药代表的“活动经费”,再按照主任的分配方案将钱款下发。之后,章文达由于身体不好请了3个月的病假。待其重新上班,房军就将18万元现金交到他手中:“这些钱是你生病时我收到的医药代表的返利,还是麻烦你发给医生。”

章文达没有想到,就在准备分发钞票时,自己竟然在工作时出了岔子,被牵涉进一起医疗事故中。即将退休却晚节不保,令其万分苦闷。而最为棘手的是,他作为主要责任者,按照规定必须个人承担将近19万元的赔偿款,房军是科室负责人,也要承担2万元的赔偿费用。于是,他择机向房军请求:目前的科室基金数额处于保密状态,赔偿款能否用“小金库”的钱来支付?房军听后,即按照章文达的意思,私下瓜分了“小金库”库存,并上交给医院。

医院纪委隐约觉察到事有蹊跷,于是旁敲侧击地要求下属部门再次针对账外资金进行自查,特别是骨科、普外科、检验科等用量大、与经销商联系密切的重点科室。纪委负责人还专门与房军进行了一次深入详谈,希望其不要隐瞒。房军犹豫再三,最终作出了深刻的检讨和如实的交代。(文中涉案人均为化名)(通讯员 俞都都 本报记者 郭剑烽)

作者:郭剑烽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