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桂之乡闻桂香

本报记者 蔡立梅 文/图


板桂中的上品油桂。



晒干的桂子。



六陈镇周隆村一村民种植的一棵玉桂树,树龄近30年,据说这样一棵玉桂桂皮可卖一千多元。



甘肃一采购人员曾到平南县六陈镇大妙村采购“土丁香”(桂丁),签订收购合同后,他对供货方说:“大老远跑来,这次我倒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啥玩意。”供货方人员顺手从路边一棵树上摘下一张叶子,说:“这叶子的叶柄晒干之后,就是你要的‘土丁香’。”甘肃的客商拿着叶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想不到你们这地方,连树叶柄也能卖钱!”这树叶柄也能卖钱的树,就是玉桂树;六陈,就是全国有名的玉桂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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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桂全身都是宝

走进平南县的六陈镇,才得知玉桂的神奇。

在一千多年前,唐朝特使载着满船岭南特产出使南洋诸国。途中海浪翻滚,船上人员晕船呕吐,一名随从人员即从特产中拿出一个小罐,给晕船者每人分了一点金黄色的“油”,服下数分钟后晕船者呕吐即止。这神奇的药油,就是六陈桂油。

这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平南县委宣传部干部杨石炎说,当地人外出乘车怕晕车,或是劳作时累了,就会随手摘一张玉桂叶子来嚼。采访当时遇上腹痛,记者好奇地拿起一粒桂子(晒干的嫩果)品尝,没想到几分钟后腹痛竟消失了!这难道是偶然?

翻看《六陈镇志》,谜底解开了——俗称的玉桂,其实是一种中药,在医书、医典和辞书中都称“肉桂”,《辞源》中有“桂是百药之长”的注释。早在西汉时期,大医学家张仲景就已用桂皮、桂枝入药治病;宋人范成大所著《桂海虞衡》中称玉桂为“奇木上药”;明朝李时珍则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桂主治利肝肺气、心腹寒冷热疾”。其送方“麻黄桂枝汤”主药之一就是桂枝。而清光绪版的《平南县志》中记载:“桂多家种,故必历年久远”,“大能补命门相火,平阴邪,助阳气,功在参芪之上”。

六陈镇政府干部谢谢尚强介绍说:“玉桂称得上全身都是宝:桂皮、桂枝、桂丁、桂子,甚至连桂盅(花萼)都可以直接入药,有散寒止痛、活血化瘀、健胃等功效。油桂,特别是大树龄的油桂皮,贮藏时间越久味道越醇厚,又香又甜,药效更显著,和人参鹿茸并称为‘参茸燕桂’。至于桂油,则可以治产后昏迷、无名肿毒、心腹绞痛、发汗以及烫火灼伤等症。”

除了药用价值,玉桂还有广泛用途,如用作食品的香料、调料,在印度、巴基斯坦等国,人们喜欢吃的咖喱,其主要原料就是桂皮。桂油还可以用来配制香料香精,配制饮料。美国可口可乐公司就是我国桂油的最大买主。

玉桂,樟科植物,常绿乔木,听来全身都是神奇。它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呢?记者迫不及待想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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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的玉桂

在六陈,要看玉桂树很容易,因为家家户户的门前屋后都种有。一进村,便看见满眼的苍翠,空气中还氤氲着一股清香。

桥背村的村民袁总金家依山而建,屋前和屋后的山坡上,种着几十亩玉桂树。门前那些高过屋檐的玉桂树,树龄已有二三十年。花季已过,树上结有不少嫩果。“像这么高的树能卖多少桂皮呢?”记者好奇地问。“这树不卖,只卖花。”袁总金的儿子急急地说。袁总金告诉记者,晒干的玉桂花气味芳香,味甘甜,“北方人喜欢用来泡茶喝,能驱寒”。一棵玉桂树,得长到5年之后才可以采花。一棵树的花采下来晒干,一般都能卖几百元,一年卖花的收入就有数千元。“今年干旱,花很少,遇上金融危机,收购价也跌了,一公斤收购价大概是16～20元,没得什么钱。”袁总金说,往年花多的时候,采都采不过来。因为家家户户都种,请人来采行不通,就只好让花谢谢在树上。

玉桂树的果实能不能卖钱呢?谢谢尚强说,上世纪90年代,广东等地推广种植玉桂,大批采购六陈本地的苗木,那时的种子曾卖到80元一公斤。在大妙村,一村民家有一棵老玉桂,已有四五十年树龄,树干身围近两米,1995年曾采得种子250多公斤,按当时的市场价折算,能换得1万公斤稻谷。可现在由于出口量锐减,玉桂价跌,种子也就没人收购了。

有意思的是,别的树用种子育苗,都是用干的种子,而玉桂树育苗,必须用生的,随采随播。采种最好是选择树龄15年以上的优良母树。成熟的玉桂种子外表呈紫黑色,浆果采回来后,要立即除去果皮以防发热发霉影响发芽率,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放阴凉处,晾干表面水分之后就可以播种。

由于这两年玉桂不得价,有村民把玉桂树砍了。可袁总金舍不得砍,他说自清朝起,祖祖辈辈都种玉桂树,这些树自然是宝贝。不过他也在门前的玉桂林下,种了两棵含笑,这两棵含笑正热热闹闹地茁壮开花,香气盖过了玉桂,“大的那棵含笑,能卖2000元呢。”袁总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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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的陈桂

玉桂身上,最值钱的自然是桂皮。谢谢尚强告诉记者,采剥桂皮在春秋两季,“必须在农历的三、四、五月,或者在农历的八、九月,只有在这几个月剥,才能把桂皮剥下来,其它月份剥是剥不下来的。通常春剥是大量的,秋剥少一些。因为秋天桂树停止生长,采剥后不容易发芽生长”。玉桂苗木长到1米高、树龄5年以上才可以采剥。六陈人习惯于间剥,把一些大树龄的玉桂林保留下来,以便采集一些高价值的玉桂产品。这也是六陈玉桂与别地不同的地方。

在六陈镇上一个收购店里,记者见到了晒好的陈桂。一块一块卷边的桂皮,像展开的卷轴一样叠在一起。“桂皮有等级之分。小树龄的叫桂通,大树龄的叫板桂,零碎不规则的叫桂碎。板桂是把桂皮按40～45厘米的长度裁割剥下来后,用竹签或木架撑开,晒两三天后皮色泽变黄,然后放在室内叠成桂墙,加以重压,自然凉干成形而成。”收购店老板宾宏坚介绍,板桂是六陈出产的大宗桂类产品之一,价钱高低取决于皮张的厚薄和大小。尔后,他从屋内取出一块厚厚的板桂,用小刀切开小块,说:“韧皮部有油层的板桂,叫油桂,价格远远高于普通的板桂。像这样的板桂,树龄起码在五六十年以上,至少要卖50元一公斤,普通的只能卖到十几元一公斤。”当天早上,宾宏坚刚往玉林中药材市场出了一车货,据他说,店里每年的收购量大约在100吨左右。在六陈镇,像这样规模的收购站约有五六个,货物主要是发往玉林中药材市场,国内外的客商一般都到那里采购。

除了桂皮,玉桂的另一种主要产品就是桂油。据谢谢尚强说,目前六陈的桂油加工厂只剩下一家了。桂油其实是用桂树的枝叶蒸馏而得:采集枝叶晒干后,堆叠、贮藏40天左右再蒸馏。六陈所产的桂油,桂醛含量均比西江流域其它地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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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陈这方水土

六陈所产的肉桂,因皮厚、油多、味醇等特点而久负盛名,被冠以“陈桂”之名。据介绍,世界上有三大名桂:斯里兰卡的“锡兰桂”、越南的“高山桂”和中国的西江桂、东兴桂。而“陈桂”即为西江桂中的特优品。陈桂的独特品质是怎样形成的呢?

采访中,当地政府官员告诉记者一件关于陈桂的的趣事:1996年,大妙村的韦立伟陪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总公司的业务员到六陈桂油厂考察。业务员问:“你们这地方产的桂油,为什么桂醛含量总比广东等地产的高?”韦答:“你们的色谱机不是告诉你了吗?”“色谱机只告诉我结果,没告诉我为什么。”韦立伟想了想说:“那你采一点我们这里的空气和泥土回去化验一下,也许就能找到答案。”业务员恍然大悟。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六陈之所以成为玉桂之乡,和它的自然条件相关:六陈镇靠北回归线,热力强,日照足,雨量多,夏不酷热,冬无严寒,年均温度21℃左右,年均降雨量1400多毫米,山上肥沃而疏松的沙质红壤,属花岗岩风化母质土,非常适宜玉桂生长。唐代《本草拾遗》中有记载,“按桂林、桂岭,因桂为名,今之所生,不离此郡。从岭以南际海,尽有桂树。”广西作为玉桂的故乡,栽种玉桂已有1000多年历史,而六陈镇种植玉桂的时间,有据可考的约在明朝,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据《平南县志》记载,清嘉庆年间,平南的桂类产品出口量已达到100万公斤。民国初期至抗日战争爆发前,在六陈就有10多家从事玉桂产品经营的商号,六陈圩桂类产品日上市量在10万公斤左右,商家每圩要雇用10多条担头挑运白银入市作开支,市面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根据2006年统计的数据,六陈镇有玉桂林15万多亩,无论是人均据有玉桂林,还是连片种植玉桂林面积,均居全国第一。近年来,由于出口量锐减,种植玉桂的农户收入减少。但镇政府鼓励农民发展多种经营,近几年来,除保持玉桂传统产业之外,还发展园艺花卉苗木栽培,改单一品种发展为多品多方向发展,以确保农民的最大收益。